薑姝一身桃花煙羅衫,散花雲煙裙,姿態輕盈,安嬤嬤生怕她涼著了,進屋去替她挑了件厚實的月白大氅。
出來時,薑姝裹得隻剩下了一雙眼睛。
範伸的馬車已經候在了門口,安嬤嬤趕緊搭了把手,同春杏一並將薑姝扶上了馬車,囑咐道,“進宮後,自己把細些。”
薑姝點頭。
嚴二立在馬車前,替她掀起了車簾,薑姝卯腰鑽進去,迎麵一股暖氣突地撲進口鼻,嗆得她差點沒喘過氣。
薑姝抬起頭,便見範伸穿著一身單薄的春秋官服,端正地坐在了對麵的榻上。
跟前則放著一個火爐。
時下的天氣雖涼了起來,倒不至於在馬車內放置火爐子。
若怕冷,他披一件大氅便是。
薑姝雖疑惑,還是忍著那燥熱,不動聲色地喚了聲,“世子爺。”
“嗯,坐。”
薑姝走過去,坐在了範伸給她餘留出來的位置上後,隱約明白了,這火爐子大抵是給她備的。
隻對著她的位置烤。
薑姝身上的那股子燥熱又添了幾分,胸口不覺開始發悶,習慣地掏出了絹帕。
然未等絹帕抵到唇邊,身旁突地伸出了一口手,寬大的手掌,帶了些微微的粗繭,整個捂住了她的口鼻。
“別喘。”
薑姝氣息一滯,腦子一瞬亂如麻。
身上的燥熱再次飆升,如同炎熱的盛夏,再掉進火爐子裏烘烤一般,整個人呼吸都不順暢了。
沒聽她再喘咳出來,那隻手掌似乎才滿意地挪開,“冷嗎?”
薑姝適才被他捂住了口鼻,一口氣沒順過來,正努力地接著氣兒,哪能回答他,範伸便自行取了馬車壁上掛著的大氅,從頭罩下披在了薑姝肩頭。
薑姝身上一沉。
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突地索繞在鼻尖,不過一瞬,便被那大氅所帶來的熱量包裹住,再也聞不到半點味道。
她不冷……
見馬車內再無喘咳聲了,範伸才放心地拿起了書本,“冷了,再同我說。”
薑姝沒說話,也說不出來話。
絕望地側過了腦袋。
馬車的窗簾就在薑姝的左手邊。
車軲轆顛簸之時,會有縷縷清風從那輕輕揚起的半絲簾縫裏鑽進來,一路上薑姝僅靠著那點清風續命。
到了皇宮背心額間已捂住了熱汗。
今日薑姝雖接了太子的馬球帖子入宮,實則隻為看病,範伸早就打點好了,進宮後徑直去了太醫院。
馬車在太醫院門口停下,範伸放下了手裏的書,“到了。”
說完半晌沒聽到薑姝回應。
範伸轉過身,便見到了半張潮紅的臉。
如同煮的半熟的鴨子。
範伸怔了怔,問道,“還好嗎?”
薑姝嘴角勉強扯了扯。
埋下頭繼續去解他適才為她係好的大氅繩子,奈何那手指頭使不上力,幾回都打了滑。
範伸耐著性子等了她一陣,終是忍不住道,“穿著吧。”
“不用。”薑姝語氣著急,手上的動作也著急,成功地將那大氅繩子打成了死結。
嚴二從外掀開了車簾。
外麵的冷風灌進來,也沒能讓薑姝涼爽下來。
腳步一落地,薑姝便覺頭昏目眩,險些沒站穩,情急之下攥住了範伸官服上的腰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