薑姝久久地盯著薑嫣。
心口如同進了風。
“我是怕大姐姐日後嫁過去忘了我這個妹妹,便生了小心思,想著姐姐若是日後用上了那荷包,瞧見了字兒,還能想得起我這個妹妹……”
薑姝啞口無言。
荷包是她自個兒轉送出去的,怪得了誰。
那日祖母非得要她尋出個生辰禮來,她急著會韓淩,哪裏有心思備禮,便隨手拿了薑嫣給她的荷包給了安嬤嬤。
經由她手送出去的荷包,那自然也就是她繡出來的了。
可她耍繡花針雖厲害,要真讓她繡出花兒來,實屬為難。
薑姝焉氣了。
這回,怕是當真哄不好了。
範伸立在那雪地, 腳底下的那一塊積雪都快踏平了,才聽到細細碎碎的腳步聲。
“夫君久等了。”
範伸沒去看她,提步便走。
到了馬車前, 範伸連那往日的假情假意也懶得再裝,一步先跨上了馬車,待薑姝卯腰進去時,便見範伸已經坐在了那,一雙眼睛落在她臉上, 就差烙出一個印記來。
薑姝似乎壓根兒就沒看出他臉上的那片陰雲, 衝其一笑,眼睛彎出了一道月牙兒, “夫君。”
範伸看了一眼她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,心生佩服。
這麼些年, 倒還沒見過一個女人,能將口是心非演繹的如此出神入化。
人前逆來順受。
轉個身, 暗裏全都給還了。
且, 還尤其無辜。
範伸抬手煩躁地捏了捏喉嚨, 那一大碗竹筍炒肉,似漫出了喉嚨口, 馬車一晃,極為難受。
臉上的神色不由又冷了幾分。
懶得再搭理她。
身旁那人, 卻比往日湊的更近。
“還是侯府的丫鬟手巧,春杏折騰了一早上,才替我梳了出來,可我總覺的哪裏不對。”薑姝偏頭摸了摸鬢邊的發叉, 極為自然地將頭往範伸跟前一湊, “夫君幫我瞧瞧, 有沒有哪兒不妥?”
範伸好半晌才轉過頭。
目光從那毛茸茸的發鬢上淡淡瞥過。
這不挺好的嗎。
見範伸依舊冷著個臉不搭理她,薑姝才無趣地直起了身子,謹慎地瞅了一眼範伸後,沒話找話,“昨夜夫君歇的可還好?”
範伸心頭一陣翻滾,閉上了眼睛,“別說話。”
薑姝便也閉了嘴。
馬車不徐不疾地離開了薑家,範伸將車簾卷起了一塊,寒風從那敞開的一道口子裏灌進來,冷氣鑽骨。
兩人卻都沒覺得冷。
薑姝手心都捏出了汗。
快到長安街前的那段路,薑姝的目光便在範伸的臉上,和他腰間那荷包上,幾回試探後,終是輕輕地移了移身子,不動聲色的伸出了手。
摸到了荷包時,薑姝的心口頓時提了起來。
並沒先動。
緩緩地側過頭,見範伸依舊閉著眼睛,又才屏住呼吸,慢慢地用了力。
沒拽動。
薑姝慌亂地抬頭,見那雙眼睛緊閉,依舊毫無反應。
應是睡著了。
薑姝緊張地呼出一口氣,這才埋下頭,仔細地去尋那荷包的係帶。
荷包貼著腰側而係。
同那塊質地極好的白玉,一同係在了腰帶上。
若想解開,恐怕連著那塊玉也得一並取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