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老夫人便道,“原鎮國公府的那小世子,不過才六歲,玩起紙牌來,府上竟無一人能玩得過他。”
虞老夫人說完,眸色有些恍惚。
屋裏卻沒人吭聲。
鎮國公府,早成了一堆白骨廢墟,哪裏還有人。
半晌後,虞鶯才壓低了聲音問,“祖母說的可是裴椋小世子?”
在揚州時,她曾在茶館聽說是的說過一段,鎮國公府的那小世子曾聰明絕頂,可惜命薄如紙。
當年邊關正遭外敵。
陛下卻執意要在那節骨眼上廢太子立文王,廢皇後韓氏立朱氏為後,長公主親自進宮找了皇上,兩人在乾武殿內,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,長公主一怒之下,刀劍相向。
便是那一回,惹來了滅頂之災。
隔日陛下一道聖旨落在了鎮國公府頭上,說鎮國公府勾結秦家參與黨爭,私藏火藥,替太子謀逆,一並抄家滅族。
抄家的那日,長安城紅了半邊天。
鎮國公府,無一人抵抗。
六歲的小世子裴椋自然也沒活下來,聽說後來宮裏的人來點查名冊,找到的時候,人早就腐爛在了侯府的一個雜草堆裏。
虞老夫人年輕時,曾同先皇後是手帕之交。
後來兩人一個成了皇後。
一個跟著窮書生,嫁去了揚州。
身份懸殊雖大,卻也沒有斷了聯係。
先皇後暗地裏,更是讓長公主認過虞老夫人為幹娘。
十幾年前,裴椋小世子打算辦個生辰宴,虞老夫人為此還曾從揚州趕來探望。
隻可惜人來沒趕到,裴家便出了事。
鎮國公府出事後,虞老夫人便從未對家人提過一句長公主或是裴家的話,小輩們也不敢問,今日見虞老夫人主動提起,虞鶯才敢問上一句。
虞老夫人雖沒答,但也默認了。
回頭見薑姝走著神,輕輕地碰了一下她,“今兒咱倆怕是玩不過這群猴子精,你先回去歇歇,明兒咱摸牌前,先拜拜菩薩。”
薑姝點頭,笑著擱了手裏的牌,心裏卻有些惱。
拜誰也沒用。
這些年,她可沒少跟著表哥去鎮國公府燒紙。
昨日才剛去過呢。
今兒也沒見那位聰明絕頂的小世子,保佑她贏上一把。
薑姝從正院回來,身上的荷包已經見了底,回到屋內,神色一瞬頹廢。
荷包沒拿回來,銀子也光了。
薑姝一個上午, 都沒提起勁兒。
中午沒見範伸回來。
晚飯還是沒見到人。
眼見天色一點點地暗沉下來,薑姝終是忍不住,正要差春杏去門口瞧瞧。
丫鬟晚翠便道, “世子爺一向回來的晚,有時回來,府上的人都睡著了,世子爺怕吵著旁人,都是自個兒抹黑回的屋。”
薑姝聽完呆了一陣, 似是想起了什麼, 突地開始忙碌了起來,先去了一趟侯府的廚房, 回來後又急急忙忙地沐浴更衣,梳妝打扮……
待收拾好了, 才從屋內取走了範伸的一件大氅,提著一盞燈, 去了侯府門口候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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範伸一早便進宮去了乾武殿。
將前幾日皇上交給他的兩樁事情, 一一給了答複, “秦家當年的案宗,臣已查過, 資料上記載,六十三具屍體, 並無遺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