烤在她身上的火苗子卻並沒有打算收手,狠狠地裹住了兩朵凍僵在雪地裏的紅梅花骨朵兒,將那白雪一瞬融盡,恨不得立馬讓其在雪地裏綻放一般。
薑姝身子發飄,發出了模糊的夢囈聲。
火苗子卻愈發放肆了起來,一個熱浪衝過來,掀了她身子原本就清涼的綢緞兒,火苗直貼著她的肉皮子烤,而壓在身上那床暖了半夜也沒有暖和起來的被褥,這會子突然也熱了起來。
薑姝扭了扭身子,受不了那份灼熱,離那火爐子遠了一些,輕輕一蹬腿,將那礙事的被褥也從身上蹭了下來。
將自己整個人暴露在了風雪下後,由著寒風摧殘。
這回沒覺得冷,反而覺得涼快。
然也涼快多久,身旁的火爐子便如燃起了滔滔火焰,一瞬將她吞滅了一般。
火焰從雪地裏的兩朵紅梅花骨朵上火辣辣地飄過,沒有半刻停歇,直往那白雪深處鑽去,秘境中的雪水遇火瞬間即融,融化後的小水珠,裹那火苗子,生了又幹,蒸幹了又生……
薑姝仿佛置身於天地之外。
茫茫雪海裏,就餘了那股子火爐子纏繞著她,一波一波的熱浪,肆虐地往她身子裏躥。
這般燒了一陣,薑姝仿佛地適應了那溫度。
竟是跟著那火苗子一塊兒飄了起來,衝破了雲層,身子被火焰徹底融化的一瞬,薑姝喉嚨裏的聲音,已是斷斷續續帶著破碎,幾回想要睜開眼睛,卻動彈不得。
雨聲漸漸入耳,天地間,終於安靜了下來。
貼在她身上的火爐子,也平複了下來,斂了一身的火焰,暖暖的一股餘溫,覆在她身上,“明兒個落雨,好好睡……”
好好睡……
那話鑽進了薑姝最後的意識裏,再也抵不住藥效的侵蝕,沉沉地睡了過去。
.........
隔壁韓夫人的屋子裏早已沒了人。
半夜時,林常清點了個香爐,剛躺在床榻上,身邊的一扇窗戶突地被風吹開,林常青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,也沒起身去關,嘴角輕輕一揚,低聲道,“門沒上栓。”
半晌後,韓夫人還是從窗戶外爬了起來。
林常青側目看著她一身的雨水,起身替她取了塊布巾,遞到了她手上,“睡不著?”
韓夫人也沒客氣,接了布巾過來,輕輕地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後,神色便是一陣別扭,將那布巾往林常青身上一扔,走過去占了林常青的床,眼睛一閉地道,“你去守。”
林常青看她的神色,多半也猜出來了是怎麼回事。
轉身掛好了布巾,回到床邊,便同韓夫人道,“往裏挪挪……”
韓夫人不讓。
林常青往那床沿上一坐,直接擠了過去,韓夫人這才咬牙移了移身子。
終是沒忍住,疑惑地道,“我見那小娘子甚是憂心,才讓人給他帶了話,捎個物件兒,或是信回來,證明他活著就成,他倒好將自個兒捎回來了,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讓人家小娘子睡個安穩覺……”
林常青沒說話。
一陣沉默。
良久,林常青才轉過頭,看著韓夫人那張美豔的臉,沙啞的問道,“你想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