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杏那時也才半點大,根本幫不上什麼忙,後半夜薑姝醒來,口渴了,還是自個兒下床去找了水喝。
如今喉嚨裏的那股灼燒,同小時候一模一樣,薑姝掙紮著起身,一時忘了身在何處,想伸手去模床沿,卻發覺自個兒的手正被人攥著。
薑姝睜開眼睛。
床前一盞昏黃的燈火,燈芯筆直,緩緩地燒著,坐在床榻上的範伸,隨之偏過頭來,“醒了?”
薑姝愣了幾息,終於回過了神。
也隻記得自個兒下午回來後,睡了過去,但沒料到會睡到天黑。
“世子爺……”薑姝一開口,才覺嗓子疼的厲害。
範伸應了一聲,“嗯”,伸出胳膊,將她從床榻上扶了起來,隨後便遞過來了一個瓷勺,手裏的大半碗白水還留有餘溫。
薑姝伸手去接,範伸的手腕巧妙地一繞,避開了她的手,勺子再往上一提,輕輕地碰了碰她泛白的唇瓣,“張嘴。”
薑姝從未被人如此伺候過。
春杏也沒有。
她有手,還不至於讓旁人喂,薑姝盯著送到她嘴邊的湯勺,神色一時有些不自在。
“你發燒了,多喝些熱水。”範伸的勺子往她嘴裏,微微一傾斜,薑姝不得不張口,範伸將大半碗溫水一勺一勺地喂了個幹淨,又拿絹帕替她拭了嘴角的水漬,“明兒早上再起來喝藥。”
說完,便伸手朝著薑姝的額頭上探去。
薑姝下意識地往後一仰,身子抵到了床架上,範伸的手才碰到了她額頭。
比起下午那陣,燒已經退了許多,範伸挪回手,卻沒挪回目光。
眸子緊緊地盯著薑姝那雙微微眨動的眼睛,薑姝剛抬起頭,便被他給盯了回去,兩人一時都沒說話,屋內安靜了一陣。
範伸的手指頭便是一勾,剮蹭了一下她鼻尖,低聲道,“出息,竟能將自己折騰病了。”
薑姝的頭垂得更低。
如今冷靜下來,再去想今兒雨底下發生的事兒,是有些過激……
薑姝不說話,也不太想去提。
身子緩緩地往下滑去,整個人鑽進了被窩,正想蒙混過去,卻被範伸一把提住了後勁脖子,又將其撈了出來,“不委屈了?”
薑姝心口一脹。
瞬間背過身去,將臉埋在褥子之間,閉上了眼睛,含糊地道,“我還有些困……”
良久,前頭的燈盞滅了光亮。
床榻隨之一陷。
身上的褥子被人扯了扯,範伸隨即躺在了她的身側,一隻胳膊習慣地圈了過來,手掌蓋在她的頭頂上,指頭一下一下地挽起了她的青絲。
薑姝的眼皮子猛眨了一陣,終究還是睜了開來。
頭上的發絲,被他繞在指間,酥酥麻麻,那原本已經壓下心頭的委屈,被他這般一繞,似乎又被他繞了回來。
薑姝眸子微微一轉,正要往裏縮去,身後的人卻是突地側過了頭來,低啞地說了一聲,“傻了。”
薑姝僵住沒動。
“就算你今兒手裏那銀針,當真要了她命,為夫也能替你收場。”範伸低下頭,唇瓣在那發絲上一吻,沙啞地問她,“誰讓你去傷自個兒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