晉國公闔眼道,“她父兄都是忠義之輩,這樣家庭教出的孩子不會差。她剛到府裏,肯定多有不適,她又是個心思敏感的……還勞夫人多多費心,好生照顧著。至於咱家三個小子,我也會叮囑他們。”

“無須你說,我自會上心。”

靜了片刻,喬氏又問道,“你可給秦州沈氏寫信,知會他們族長了?”

“去秦州送信的人回來了,還打聽到不少消息。”晉國公翻了個身,語氣也變得嚴肅,“其實完全沒必要知會秦州那邊,我派去的人查到,沈忠林十六年前便與沈氏決裂,沈家宗譜上也剔了他這支的名。”

喬氏驚詫,“脫宗離族可是大事,沈忠林是因何緣故?”

晉國公道,“說是為了個女人。”

這下喬氏更好奇了,手肘撞了下晉國公的胸膛,催道,“別賣關子了,快說呀。”

晉國公這才道,“那女人姓柳,喚作月娘。是永豐二年,沈忠林從牙行買回來的。那一年朝廷不是才與突厥打了一仗嗎?河西不少百姓流離失所,那個柳氏八成也是個流民,被人牙子拐來秦州賣。沈忠林當時將人買回去,是因他老娘病重,需要個女人伺候擦身換褥。”

喬氏聞言,忍不住發散思維,“然後買回家了,倆人一來一去,互相看對眼了?”

晉國公笑了下,“對是看對眼了,不過還沒這麼快。最開始沈忠林隻是可憐那柳氏,並沒其他心思。不過據說那柳氏生得花容月貌,惹得族中一幹浪蕩子弟覬覦。其中一人為沈氏族長之子,趁著沈忠林去山裏打獵,偷翻過牆,意圖侮辱柳氏,幸好柳氏拔了把剪子防身,才沒讓歹人得逞。”

“還好還好。”喬氏鬆口氣,又怫然啐道,“族長之子怎是這般禽獸不如的東西!”

“夫人莫動怒,聽我繼續說。”

晉國公道,“柳氏雖保了清白,但經此驚嚇,沈忠林家中老母病情加重,沒多久便撒手人寰。沈忠林去族裏討說法,卻被搪塞回來。族長之子更是拿錢要跟他買下柳氏。沈忠林不答應,族長之子懷恨在心,對他百般刁難。後來有一回喝醉了酒,又闖入沈家,意圖不軌……好在沈忠林及時趕了回來……新仇舊恨加一塊,沈忠林將那歹人痛揍一頓。”

“打得好,這等奸惡淫邪之輩,實在可惡。”喬氏喝彩。

“那族長之子被打斷了一條腿,沈氏族長怒不可遏,要用族規治罪沈忠林,除非他磕頭認錯,並把柳氏交出來。沈忠林鬱氣難咽,怒而與宗族決裂,帶著柳氏逃離了秦州。之後,倆人來到肅州結為夫妻,沈忠林身手好,腦子活,投軍之後表現不錯,一步步做到八品校尉。柳氏也先後給他生下一子一女……隻是她福氣薄,生雲黛時沒挺過來……”

說到這裏,晉國公頗為唏噓,將身旁的妻子摟得更緊了些,“夫人,這些年你辛苦了。”

“有你這句話,我也值當了。”

喬氏長長的歎了聲,“女子生產本就是過鬼門關,唉,這柳氏,明明都苦盡甘來了,可惜了……好在這沈忠林還是個重情義的,聽說他一人養著一雙兒女,又當爹又當娘的,這些年也沒續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