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倆人這般,謝叔南心頭嘟囔,不知道的還以為雲黛才是母親生的呢。他上了前頭的馬車,扭頭催道,“母親你快鬆開妹妹吧,不然遲到了,我和妹妹都要挨孟夫子的戒尺了。”

喬氏這才鬆開雲黛的手,“去吧。”

車簾放下,兩輛華蓋朱輪的馬車一前一後駛離恢弘高門。

喬氏站在原地許久,直至馬車走遠,玄琴提醒道,“夫人,回屋吧。”

喬氏回過神,抬手扶了下耳畔的鬢發,語氣感慨,“方才送雲黛上車,恍惚間仿佛她是從我肚皮裏出來的一般。若我生三郎時沒傷身子,真生個女兒應當與雲黛差不多大……”

玄琴道,“夫人莫要傷懷。雲姑娘是個重情義的,您拿真心待她,她也會拿真心回報您的。”

“但願吧。”喬氏輕笑一下,攏了攏煙紫色花羅大袖披衫,轉身進了門。

文慶伯府喬家,於太宗皇帝那朝發家,詩書傳家,累世官宦。

喬公喬甫遠於壯年時被先帝欽點為太子太傅,教導著當時還是太子的盛安帝,深受盛安帝敬重,五年前喬太傅重病而亡,盛安帝大慟,下旨追封喬公為文慶伯,配享太廟,其伯爵位世襲罔替,庇蔭子孫。

現任文慶伯是喬太傅的長子喬知著,同時擔任肅州刺史一職,是喬氏的長兄。

文慶伯府雖不比晉國公府顯赫富貴,卻也是風亭水榭,峻宇高樓,草木葳蕤,自有一番古樸雅致之秀美。若放在三個月前,雲黛看到這般山水樓閣肯定會驚豔地挪不開眼,可現在的她已經習慣了晉國公府的恢弘華美,再看文慶伯府,內心已能波瀾不驚。

她初次到來,謝叔南先帶她去正房拜見文慶伯夫人孫氏。

孫氏是個有些年紀的圓臉婦人,笑起來臉頰有兩個梨渦,一見到雲黛,很是熱情地拿出個大紅織錦荷包,“這是我這做舅母給你的見麵禮。”

縱然雲黛經過鄭嬤嬤月餘的訓練,待人接物添了幾分穩重,但看到這個沉甸甸、鼓囊囊的荷包時,還是有些無措,一句“舅母”也喊得磕磕巴巴。

還是謝叔南接過那紅包,塞在了雲黛手上,隨性朝孫氏拱手,“舅母,我這小妹妹性情內向,不善言辭,你莫見怪。外甥替她謝謝您了。”

孫氏輕笑,誇著謝叔南,“我們三郎當了兄長,就是不一樣了。”

謝叔南麵露赧色,好在沒多久,就有家仆前來稟告,說是孟夫子開始講課了。孫氏這才讓謝叔南和雲黛先走,嘴裏還不忘叮囑著,“晌午莫忘了來我這用膳。”

謝叔南邊往外走,邊應道,“知道了。”

雲黛朝孫氏福了福身子,轉身跟上謝叔南的步子。

“這個三郎啊……”孫氏笑著搖了搖頭,轉臉又問她身旁的管家婆子,“你覺得這個雲姑娘如何?”

管家婆子低頭道,“舉止得體,規矩也不錯,有幾分溫婉端莊的閨秀模樣,隻是……”

孫氏道,“隻是到底不是國公府正兒八經的姑娘,她自個兒心裏清楚,難免怯懦惶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