晉國公鄭重頷首,“多謝母親提醒,兒子知道了。”

老夫人端起茶盞,慢慢地喝了一口茶,須臾,她抬眼看向下首一直沉默不語的長孫,“阿縉,你是府中長子長孫,日後國公府的榮耀與責任都會落在你肩上。沙場拚軍功的武將比不得那些熬資曆的文臣,朝堂上六七十歲的文臣一抓抓一把,可沙場上六七十歲的武將自古以來能有幾個?你父親頂多再撐起這個家十年,之後他也該和你母親享享清福了。所以今日祖母特地將你留下來,便是要叫你明白如今家中的情況,心裏多少也有些分寸。”

謝伯縉掀袍起身,朝上座拱手,黑眸中一片沉穩,“祖母良苦用心,孫子必當謹記在心。”

老夫人看著豐神俊秀的長孫,心頭欣慰,有這樣優秀的子孫,就不怕國公府不富貴昌盛。

......

當晚一大家子齊聚慈和堂,吃了頓熱熱鬧鬧的團圓飯。因著明日一早,大軍就要出發,為防喝酒誤事,飯桌上都是以茶代酒。

雲黛連喝了好幾碗茶湯,肚子撐得慌,飯沒吃幾口,夜裏也不知是不是飲茶過多,亦或是心裏揣著事,渾渾噩噩的也沒睡好。

翌日,外頭天色才蒙蒙亮,她便起身洗漱,揣著做好的麂皮護腕急匆匆就往歸德院去。

這個點謝伯縉正好要來給喬氏請安,她也正好將護腕送出去。

許是今日要出征,謝伯縉來得比往常還要早,雲黛趕到歸德院門口時,他正好從裏頭出來,見著一襲嫩黃衫子的妹妹,他腳步停住,“今日怎起得這麼早?”

雲黛走得急,還有點喘,白皙的小臉泛著淡淡的胭脂色,夏日池塘裏白中透粉的荷瓣般,嬌嫩清麗。她朝謝伯縉福了福身子,“我有東西要送給國公爺和大哥哥……”說著,她還探頭往院裏看了眼。

謝伯縉會意,隨口解釋一句,“父親與母親還有事相談,我先出來了。”

“這樣。那等會兒國公爺出來,我再給他。”雲黛明白國公爺與夫人成婚多年,感情深篤,如今國公爺要離家征戰,夫人定然不舍。

她將懷中一副鑲著銀灰色緞子的麂皮護腕拿出來,遞給謝伯縉,“大哥哥,這個是送你的。”

謝伯縉眼眸微動,稍頃,他接過那副護腕。

見他沒說話,雲黛小心覷著他的神色,“本想著慢工出細活,晚些再送你的。誰曾想這戰事來得太急,我想著給國公爺也製一副,緊趕慢趕的做,粗糙了些……不過戴在腕子上,不湊近瞧應當瞧不見瑕疵的……你別嫌棄,用著順手就用,若不順手,不戴也沒關係,緊著你自個兒舒服來……”

“這是你做的?”謝伯縉玉骨般的手指摩挲著那護腕,皮子柔軟又堅韌,針腳細致周密,上頭還用銀線繡著如意暗紋,倒是沒看到什麼瑕疵。

“嗯,是。”雲黛臉上露出赧色,幹巴巴地搓著兩隻小手,“本來很早就該與你道一聲謝的,先前你送來的那些書,對我很有裨益。還有上一回,蔣家姑娘背後議論我,也多虧了你替我出了口氣。我心裏感激,一直想送你一樣禮物,卻不知道送什麼好。思來想去,便做一副護腕,想著這個或許你能用得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