譚信後一步跟上來,見著這一幕如夢似幻般的美景,也不由驚歎,“天爺呐,哪裏來的這麼多螢火蟲!”

謝伯縉眯起黑眸,直直望向水榭宮燈之下的倆人。

晚風輕輕,流螢飛舞,月下的少年與少女衣袂飄飄,眉眼間笑意盈盈,一派天真爛漫。

“世子爺?”譚信見他始終一言不發,謹慎地問詢,“您可要過去瞧瞧?”

謝伯縉薄唇微抿,一句“不用”還沒說出口,便聽水榭那邊有奴仆驚呼,“是世子爺。”

謝伯縉抬眼,正好對上謝叔南和雲黛倆人扭頭看來的驚訝臉龐。

這下倒也不好走了。

他稍斂神色,單手背在身後,抬步朝水榭走去。

奴仆們紛紛朝他行禮。

謝叔南此時也回過神來,與謝伯縉打著招呼,“大哥,你和父親喝好了?”

“嗯,差不多。”謝伯縉淡淡應了聲,掀起眼皮睨了自家弟弟一眼,又看向一旁的雲黛。

幢幢燈影間,紫裙小姑娘嬌怯怯朝他福了福身子,一雙清亮眸子透著幾分緊張,低低的喚了聲“大哥哥”。

謝伯縉嗯了一聲,神色淡然的看向那夜色中瑩瑩發光的小飛蟲,直接點名,“三郎,這麼些螢火蟲哪弄來的?”

“這個嘛。”謝叔南的麵上一熱,好在是夜裏倒瞧不出他臉紅,他抬手抓了抓後腦勺,“我派人去郊外抓來的。”

謝伯縉看了眼放在地上罩著薄紗的簍子,眉梢微挑,語氣卻沒有多少起伏,“你還是老樣子,在玩樂上,總是有一大把主意。”

謝叔南訕訕笑了下,熱情相邀,“大哥你來的正巧,跟我們一起看嘛,這多美啊!你在北庭應當沒有見過這麼多螢火蟲吧?”

看著幼弟討好的笑,謝伯縉扯了下嘴角,“你弄出這樣的陣仗,作何不把二郎叫上?這般詩情畫意的景致,他應當也喜歡的。”

“呃,二哥、二哥他晚上多喝了兩杯,對,我看他好像醉了,就沒叫他。”

“哦,這樣。”謝伯縉意味深長的朝謝叔南投去一眼。

謝叔南隻覺得五年不見,大哥的目光越發的犀利,仿佛一眼便看穿他的心思一般。

眼瞧著大哥似乎又要開口,他咽了下口水,忙伸手指向前頭的大片蓮葉,“咦,那邊好像長了蓮蓬?大哥,雲妹妹,我先去看看,若真是蓮蓬,摘下來咱們嚐嚐鮮。陳貴,你還愣著作甚,趕緊跟上,給小爺打燈籠!”

說罷,他頭也不回地往前頭走去,伸長了燈籠照向荷花。

雲黛提醒著,“三哥哥,你小心點呀,仔細別摔進水裏了。”

她一把嗓子天生又甜又軟,便是這副認真口吻,也像是撒嬌般,聽得人耳尖都發酥。

謝叔南那邊揮了揮手,“我知道了。”

他一門心思去摘蓮蓬了,倒留下雲黛和謝伯縉倆人站在棧橋上。

兩聲蛙叫響起,倆人之間的沉默越發尷尬。

雲黛心頭懊惱,早知道要跟大哥哥單獨相處,相對無言,她就跟三哥哥一同摘蓮蓬去了。

現在走,還來得及嗎?

就在她不知所措時,身旁的人總算出聲打破了這份沉寂,“看來這些年,你與三郎相處得很不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