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珠咬牙道,“喬明珠估計是氣狠了,得知此事,竟然端著一碗落胎藥,捏著那表小姐的嘴巴生生給灌了進去……那落胎藥劑量很重,一碗下去,那表小姐當晚就落了胎,大出血,差點連大人都沒保住。好不容易救回來一條命,那表小姐卻是傷了身子,再不能生育了。”
雲黛光是想想那場景,都忍不住吸一口涼氣。
她知道明珠是個表裏不一的,但在她記憶裏,明珠麵上還是溫柔斯文的,實在難以想象她親手給人灌落胎藥的場麵。
“哪家後宅沒有妻妾相爭?可誰像她這般!行事狠毒便罷了,還毫不顧忌,光天化日之下親自動手,絲毫不把周家人放在眼裏。現下周二郎和周母怒不可遏,堅決要休妻,絕不留她。”
玉珠握著拳頭,“不是和離,是休妻!我們喬家從未出過這樣的事……哼,她和她姨娘現在知道怕了,厚顏無恥的求到我母親麵前,叫我母親想辦法……鬧成這樣,我母親又能如何?我真恨不得,真恨不得殺了她們母女倆!”
雲黛是真真切切從玉珠的咬牙切齒中聽出殺意,可見是恨極了花姨娘母女。
想到舅母病重的模樣,再想到周家那堆汙糟事,雲黛也不由歎氣。
她覺著舅母氣病,一部分是被明珠氣的,一部分是因著擔憂玉珠——像是喬家這樣士人家庭,一榮俱榮一損俱損,明珠一旦被休棄,喬家其他女兒難免也受到牽連。
喬家長女倒是早早嫁了,生兒育女在婆家位置穩固。可喬玉珠至今未嫁,先前婚期延後三年,本就讓孫氏心裏有些不舒坦,現下又出了這檔子事,若是傳到了洛陽白家,這怎叫孫氏不愁悶?
玉珠發泄了一通,怒火消了,悲傷就湧了上來。
她挽著雲黛的手,將臉靠在她的肩膀上,低低啜泣著,“雲黛,你說我母親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,我該怎麼辦?我好怕……嗚嗚……我不能沒有母親……”
雲黛能感到肩膀上的濕熱,鼻子一酸,心頭也惆悵萬千。
失去親人的痛苦,她是明白的,錐心刺骨,迷茫,無助,夜晚每每想起,都忍不住哭濕枕頭。
“玉珠姐姐,你別擔心,舅母吉人自有天相,一定會好起來的。”雲黛抬手抱住了她,“會沒事的。”
這溫柔安慰,讓玉珠徹底繃不住,靠在她的懷中哇得哭了一通。
雲黛垂下眼睫,輕輕拍著玉珠的背,眸光有幾分黯淡。
起碼玉珠姐姐還擁有過母親,她卻是一出生,連母親的麵都沒見過。能擁有母親,是件多麼幸福的事啊,她真羨慕。
哭過一通,玉珠情緒也穩定下來。
和雲黛一同回正房時,她忍不住歎氣,“我不想嫁人了,而且還嫁到那麼遠。萬一我母親有個什麼事,我都不能陪在她身邊。”
雲黛安撫道,“還有文紹哥哥和表嫂子在家呢。”
玉珠抿了抿唇,還是搖頭,“那我也不想嫁了,我一個人嫁去洛陽,孤苦伶仃的,萬一我遇到什麼麻煩了,比如我被婆家欺負了,他們要給我立規矩,那白思齊也要納妾,那妾侍還氣我,那我怎麼辦?那麼遠,都沒人給我撐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