喬氏瞥過幼子那被打得半邊微腫的臉龐,再看放在一旁的跌打藥酒,美眸閃過一抹心疼,麵上卻依舊嚴肅,“你還敢問我為何而來?你說說,你到底是去參加詩會了,還是去打擂台了?”
謝叔南尷尬的將金絲薄毯往身上拉了拉,“我這是……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,沒什麼大礙,母親您別擔心。”
“跌一跤?”喬氏冷哼一聲,順著丫鬟搬來的圈椅坐下,目光看向地上趴著的陳貴,“陳貴,你來說,你們三爺是跟誰打架,又是因何緣由。若敢有半句假話,今日便把你發賣出府!”
“夫人饒命,小的不敢說假話。”陳貴渾身如篩糠,額頭抵著鑿花地磚,聲音發顫,“三爺他今日去鹿靈山參加詩會,原本玩得挺高興的。後來郎君們一塊兒喝了些酒,聊著聊著也不知怎麼就聊到了……”
“住嘴!”謝叔南皺眉打斷。
陳貴一噎,小心看了眼自家主子,再看喬氏,最後還飛快地瞥了一眼雲黛。
喬氏見狀還有何不懂,都是些正值年少的兒郎,幾壺黃湯入肚,便不知今夕是何年,男人嘛,喝醉酒就愛滿嘴渾話,一個個臭德行,她閉著眼睛都能想象。
能讓三郎反應這般大,定然是那些兒郎言語間冒犯到三郎心裏在意之人。
沉吟一陣,喬氏斂了神色,扭頭對雲黛道,“雲丫頭,你出去看看大夫來了沒?”
雲黛抿了抿唇,低低應下,“是。”
她轉身離了梢間,背後始終安靜,沒人說話。直到走遠,她才聽到隱約說話聲。
待走出屋子,望著院外爬了滿牆的粉白薔薇花,雲黛悄悄掐緊了掌心。
看方才的情形,若她沒猜錯的話,三哥哥是因為她才與旁人起的爭執?
在門口候著的翠柳見自家姑娘神色懨懨的,關心道,“姑娘,您怎麼了,三爺傷得很重?”
雲黛緩了緩心神,擠出一抹笑,“我沒事。三哥哥他目前還好,至於其他的,還是等大夫來吧。”
翠柳隻當姑娘是擔憂三爺,安慰兩句,扶著她去院外等候。
屋內,喬氏肅聲對謝叔南道,“是因為雲黛?”
謝叔南支吾不語。
喬氏道,“既然你不說,那陳貴你繼續說。”
謝叔南一怔,忙道,“我說,我來說!”
他耷拉著腦袋,悶聲道,“這回可不是我挑事,是孫明禮和李越他們倆先吵起來的……”
兒郎們喝酒時,他並不在場,而是看山壁間長了些雲黛說起過的草藥,就想著薅些回去送她。沒想到那停靠在湖邊的畫舫突然傳來爭吵聲。
他一聽有熱鬧瞧,就湊上前去,不曾想卻是那孫明禮和李越為雲黛吵了起來——
孫明禮罵李越,雲姑娘怎看得上你這粗鄙武夫,豈不是鮮花插在牛糞上。
李越罵孫明禮,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酸腐書生,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,憑你也配肖想雲姑娘,我拆了你的骨頭!
天地良心,謝叔南一開始是想去勸架的,可聽到他們張口閉口說的是雲妹妹,一句“大家都是朋友”頓時咽回喉嚨,脫口而出一句“什麼玩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