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黛愣了愣,定睛看去,隻見那寬大粗糲的掌心上,安安靜靜趴著隻草編的小蝴蝶,雖粗糙了點,卻有模有樣,怪可愛的。
雲黛怔怔接過,“多謝大哥哥。”
謝伯縉平靜地輕應一下,旋即抬步往外走去。
雲黛轉過臉,看了看金色餘暉籠罩下的那片芨芨草,又看向自己掌心停著的那隻枯黃的小蝴蝶,驀得,她的心裏一點一點的溫暖敞亮起來。
......
在徹底天黑之前,一行人趕到達鬆陽驛住下。
官驛非一般人可住,大淵律法規定,隻有軍務緊急報告、國事活動時各州奉表祝賀、或是在外科舉人員進京應考等情況才能在驛站投宿。[1]可巧了謝伯縉是進京敘職,謝仲宣和謝叔南趕考,雲黛作為隨行家眷,也名正言順住進了驛站。
頭一回趕這麼久的路,雲黛實在累得不輕,簡單洗漱一番,便在床上昏昏睡去。
翌日清晨用過一頓粗茶淡飯,又踏上了奔波的旅途。
這般風塵仆仆的奔波了兩日,剛出行時的那股子興奮勁兒漸漸被疲憊所替代,坐馬車屁.股疼,騎馬腿間又磨得疼,坐也不是,躺也不是,雲黛懨懨的靠在車窗時,忽的有些佩服謝老夫人了,老太太一大把年紀還時不時往長安或姚州跑,可見身子骨真的硬朗,也真經得起折騰。
好在第三天晌午,一行人總算抵達了就近較為繁華的城池,秦州。
按照謝伯縉原本的計劃,在秦州休整半日,明早便坐船南下。
謝仲宣卻提出多留一日,想借機遊曆麥積山石窟,“反正登了船後,一路不停地直達鹹陽渡口,也不在乎這麼一日的時間。再說來都來了,不趁機參觀一番,豈不可惜?”
謝伯縉問著謝叔南和雲黛,“你們怎麼說?”
雲黛自然也想遊曆一番的,輕聲道,“我和二哥哥想的一樣,來都來了。”
謝叔南便道,“我跟雲妹妹一樣!”
見他們都想多留一日,謝伯縉便隨了他們,反正停一日,並不耽誤行程,
尋了間上好的客棧入住,用過豐盛的午飯,謝伯縉先行出門安排船隻與物資,雲黛則是回房沐浴午休,等養足了精神,才與謝仲宣和謝叔南他們一道出門,打算逛逛秦州主城。
不曾想才出客棧沒兩步,就趕上了一樁熱鬧。
從前在肅州聽戲,總能聽到登徒子調戲良家婦女,俏書生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戲碼,說書人說得唾沫亂飛,驚堂木敲得啪啪響,卻遠不如親眼瞧見來得生動形象,令人憤慨。
眼見那賣身葬母的小姑娘就要被兩個惡奴架著走,周圍站了一圈看熱鬧的百姓,卻無一人上前搭救,謝叔南終是坐不住了。
“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,還有沒有王法了?”他揚聲喝道。
那兩個惡奴的主子,一個手捧鳥籠穿著綾羅錦袍的三角眼公子哥,吊兒郎當道,“喲,小爺許久沒見到愛逞英雄的愣頭青了,沒想到今日撞見一個。”
說著上下打量了謝叔南一番,譏誚道,“倒是人模狗樣的,聽口音不是我們秦州人吧,我勸你還是少管閑事,不然別怪小爺不客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