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伯縉坐著歇息這麼一陣,也漸漸聚了些精神,他道,“踏雲有匹忠義好馬,它應當是回去搬救兵了。”
雲黛猛地響起昨日許靈甫說的那個踏雲背著謝伯縉出沙漠的故事,懸起的心重新放了下來,“那真是太好了!那我們就在這等,我的袍服碎片,嘉寧慶寧兩位姐姐都認識的,意晴和她兄長也認得的。”
緩了緩心神,她又聚精會神給謝伯縉包紮起傷口。
過了一陣,傷口包好了,雨卻還下著。
雲黛渾身都濕透了,再看臉色蒼白的謝伯縉,她趕緊將那條玄色披風撿回來,用力擰幹水後,罩在他的身上替他擋雨。
“踏雲很快就會帶人來救我們了,我們一定會沒事的。大哥哥,你千萬不能睡,你要覺得困,你跟我說說話……”
見她自個兒冷得瑟瑟發抖,嬌小瘦弱縮成一團,卻還撐著手臂替他遮雨,嘴裏碎碎念的叫他堅持住。
謝伯縉黑眸閃過一抹暖色,少傾,他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。
雲黛驚呼一聲,整個人被他擁入了懷中,男人寬闊的身軀將她牢牢地罩住,她絲毫動彈不得般。
“大哥哥?”
“很困,讓我靠一下。”
“哦哦,那你靠著,千萬別睡著了。”
他整個人壓在她背上,她都無法轉頭看他的表情,縱然這般,她依舊不忘嚴肅提醒,“真的不能睡,一睡就危險了。”
“知道了,小嘮叨。”
“啊?”
“……無事。”
男人低沉的氣息拂過耳尖,他低低道,“你繼續說,隨便說什麼都好,不然我真要睡著了。”
“好,我說,我說。”雲黛打起精神,努力東拉西扯。
淅淅瀝瀝的秋雨,在不知不覺中停了。
謝伯縉低頭看著懷中的小姑娘,口口聲聲叫他不要睡著,她自己卻是沉沉睡了過去。
兩人的衣袍都濕透了,輕薄的騎裝緊貼著身子,他能感受到懷中的身軀是那樣的綿軟纖弱,像是一團棉花。鼻尖還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清香,清甜淡雅,撩人心懷。
謝伯縉的呼吸忽然重了。
不自覺想起秦州遇襲的那晚,他在水中撈起她,她的腰肢是那樣的纖細,一掌攬過都不敢用力。後來將她帶上岸,他還給她按壓胸口——當時急著救人並未考慮其他,可事後再想起那夜的觸碰,始終有幾分難以麵對。
她已經不再是小丫頭,她已經長大了,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,可以說夫婿了。
而他作為她的兄長,卻可恥的對她生出些不該有的心思——雖然他不想承認,甚至想自欺欺人,將那歸結於兄長對妹妹的關愛,可就在剛才,她解開他的衣袍,眼中那掩不住的心疼,仿佛一把鑰匙打開他內心深處的盒子。那份隱秘卑劣的感情像是被釋放出來的魔鬼,在心口毫無忌憚,張牙舞爪。
望著懷中那張近在咫尺的白皙臉龐,謝伯縉眸色一暗,想要觸碰的手指伸出,又很快收回。
理智告訴他,這是不對的。
他是個不稱職的兄長,竟對自己的妹妹生出那樣的心思,著實可恥又可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