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伯縉聞言,垂下眼道,“小事而已,你歡喜就好。”

賓客們共坐了六桌,算不上特別隆重,卻也足夠熱鬧。

席上推杯換盞,觥籌交錯,就連雲黛喝了好幾杯吳中的桂花冬釀酒,臉頰熏得紅撲撲的,整個人也有幾分醉意。

待散了席,她與端王妃一並送走賓客,本想回映雪小築睡一覺,端王妃卻留了她一步,單獨將她叫去了院裏。

鎏金鴨形香爐裏燃著氣味清新的香丸,端王妃閑適地靠在圈椅裏,右側蹲著個小丫鬟替她捶腿,雲黛坐在下首的葵花凳上,等著王妃開口。

半晌,端王妃才從酒勁中緩過神般,抬起鳳眸看向那雪膚櫻唇的少女,輕聲道,“雲丫頭別緊張,我今兒留你也隻是聊些家常。”

雲黛頷首,露出一抹笑來,”是。”

“湘兒,你先退下吧。”端王妃揮推那捶腿的丫鬟,又端起泡著雀舌的茶盞喝了兩口,潤了喉後,便與雲黛聊起家長裏短來。

先是回憶她當年及笄的光景,又說起她是如何與端王爺相識,最後決定嫁到長安來,這些年來遠嫁的辛苦以及意義——

或許是有愛過的,但更多是門當戶對,兩相結合所帶來的利益。

她絮絮叨叨地講完這個略顯冗長的故事,末了,她話鋒一轉,直白的對雲黛道,“崔夫人看中你了,你呢,覺得崔儀如何?”

雲黛慶幸這會兒沒喝水,否則一定要被嗆到。她看向端王妃,端王妃也看著她,情緒難辨地等著她的回答。

她的腦袋嗡嗡嗡響著,一遍又一遍回響著那句“你覺得崔儀如何”,每問一遍,她心裏就迸出個優點來——

端方有禮,一表人才,待她也很謙和,前途錦繡,人也上進……

“儀表兄他……是位很好的兒郎。”她出聲道,有些緊張地捏住了手指。

端王妃聽她這般說,點了點頭,又問,“那這門婚事,你可願意?若是你覺得可以,我即日寫信回隴西,將此事告知老太太和我兄嫂。你也已及笄,也可以著手張羅了。”

這麼快!雲黛僵直的坐著,周遭靜謐無聲,她心裏亂糟糟的,臉頰也滾燙得厲害。

她與崔儀滿打滿算也就見了幾麵,在這之前她一直將他當成親戚家的兄長來看。當然了,女子議親大都是這樣麼,長輩們安排著,兩家覺著合適就定下了。想想玉珠,她連那個白思齊的麵都沒見過呢,不也定下婚事了?

起碼她還見過崔儀,去過崔家,知道崔家是個什麼情況,崔夫人待她也親熱寬厚,且崔謝兩家是親戚,親上加親,想來也是隴西長輩們所期待的——朝中有人好辦事,沒準她在崔家在長安,也能幫到國公府呢。

這無疑是她能夠得到的最好婚事。

沉吟良久,她緩緩看向端王妃,像個好學的孩子般謙遜的問道,“姑母,你覺得這門親事好麼?”

端王妃一怔,眯起眼道,“是門不錯的親事。”

“既然姑母覺得好,那便是好的……”雲黛眼神清澈的朝她點頭,“我一切都聽憑姑母做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