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黛沒想到這簪背後還有這層寓意,心頭更是重視幾分,“這狼牙,是大哥哥從北庭帶回來的?”

謝伯縉黑眸微垂,晦暗夜色下他麵部輪廓半明半暗,短暫靜謐後,他淡淡嗯了聲。

這是他在北庭雪地裏,殺的第一匹狼。

他左腹那幾個洞疤,便是這頭狼咬出來的,那回交鋒,若不是他及時戳瞎了狼的眼,恐怕就落個開膛破肚死於雪地的下場。

後來他把那匹狼拖了回去,親自拔光了它的牙。

“大哥哥,你……”

雲黛剛想問他這狼牙是怎麼得來的,謝伯縉似是看出她意圖,陡然出聲,“起風了,早些回去歇著吧。”

半句話噎在嗓子裏,雲黛見他不容拒絕的態度,也不敢多問,屈膝離開。

屋簷下懸著的宮燈燭火隨風明明滅滅,謝伯縉在風裏駐足,直至那嬌小身影隱沒於濃黑夜色中,他才抬步回屋。

然而還沒走兩步,屋裏忽而傳來一陣杯盞破碎聲,隱約還有爭吵聲。

謝伯縉蹙眉,快步朝燈火通明的屋內走去,當看到地磚上破碎的酒壺以及罵罵咧咧的謝叔南時,眉頭皺的更深,“這怎麼回事?”

謝叔南見著大哥登時不敢再罵,卻也不敢出聲。

謝伯縉看向謝仲宣,“二郎,你說。”

謝仲宣的神情也算不上好,盡管他盡量保持雲淡風輕,可語氣裏難掩冷意,“姑母想把雲黛許給崔家。”

話音一落,三兄弟誰也沒說話,屋內頓時安靜下來。

最後還是謝叔南耐不住性子,走到謝伯縉身邊,滿臉焦灼道,“大哥,雲妹妹不能許給崔家。她是來長安遊玩的,年初就要回隴西的……你快想想辦法,可不能讓姑母答應崔家。我聽說這個崔儀克妻,邪性得很,雲妹妹身體弱,可禁不起他克!而且雲妹妹才及笄,崔儀比她足足大上六歲,這把年紀還敢覬覦雲妹妹,老牛吃嫩草,實在可惡!”

謝伯縉眉心一跳,“……”

這把年紀?老牛吃嫩草?

還沒等謝伯縉說什麼,謝仲宣就拿了塊糕餅塞住謝叔南的嘴,“陳貴也隻是打聽到一二,這事成不成另說,你瞎嚷嚷什麼。”

謝叔南嘴裏塞滿糕點,“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!”

謝伯縉按了下突突直跳的額頭,“陳貴,你從哪打聽到的?”

陳貴如驚弓之鳥般哆嗦道,“是…是奴才從翠柳嘴裏問出來的,說是雲姑娘為了這事靜坐了一下午。”

想到方才用晚膳時她的淡然平靜,謝伯縉胸口略堵。

是她長大了,知曉如何隱藏心事,還是她心裏已然有了決定,所以才這般從容自若?

若是前者倒還好,若是後者……

“這事八字還沒一撇,都不許往外多說一個字,違者嚴懲。”謝伯縉臉色不變,沉聲斥道,“尤其是三郎,她的婚事自有長輩做主,姑母便是有意崔家,也會與父親母親商議,由不得你在這多嘴。”

謝叔南梗著脖子,“可是母親早就說了雲妹妹她……”

謝仲宣身子朝他傾去,低聲問,“母親說了什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