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黛朝她福了福身子,虛與委蛇地笑,“公主萬福。”

“不必多禮。”丹陽笑道,語氣破天荒和氣不少,“今日我設宴,來者皆是我的貴客,務必盡興吃喝才是。”

三人本沒什麼好聊的,勉強說過兩句,便各自入座。

因今日的宴上盡是些年齡相仿的貴女,沒有長輩在,大家說說笑笑,氣氛很是融洽和諧。賞過孔雀,眾人圍坐著吃羊肉暖鍋子看雜耍,席上的糕點果子都是女孩子們愛吃的,就連酒水也是清甜適口的玫瑰露酒,香氣馥鬱,很得女眷們喜歡。

雲黛酒量不佳,隻淺嚐了一小杯。

暖鍋子吃得差不多,席上有個與丹陽交好的貴女提出行酒令。宮殿香暖,酒足飯飽,雜耍歌舞看多了也無趣,女孩們紛紛響應起來。

於是眾人沿著那張黃花梨木螺鈿八仙桌坐成一圈,先是玩了半個時辰的作詩行令,後又玩了兩局骰盤令,笑鬧不斷,酒水一壺接著一壺上,幾乎每人都吃了幾杯罰酒,就連雲黛也輸了兩回,飲了兩回酒,喝得麵紅耳熱。

玩完骰盤令,又換了拋打令,那小巧而精致的繡球隨著激昂鏗鏘的鼓點不斷在桌上傳遞拋接,女孩們笑著鬧著將繡球脫手——

“快接著,快接著。”

“哎喲,可別丟給我,我不要。”

球拋到了嘉寧身上,她趕緊丟給雲黛,又催道,“快快快,鼓點要停了,快傳出去!”

雲黛此刻也有些酒勁兒上頭,完全沉浸在遊戲裏,又是緊張又是興奮,燙手山芋般將那繡球傳給身旁那貴女,“快接著。”

那貴女也不知是不是喝醉了眼花,伸手去接那繡球時,手一滑,袖子又那麼不經意一帶,好巧不巧將桌上的酒壺打落了,溫過的酒水整個傾倒到雲黛身上,她腰腹處頓時濡濕了一片。

“哎喲,孝義鄉君,對不住!”那貴女連忙道歉,“我不是有意的。”

嘉寧氣得擰眉,一邊拿帕子替雲黛擦拭,一邊去凶那人,“你就是有意的吧!接個球磨磨唧唧的,行個令還耍賴,有意思麼?”

那貴女臉色一陣紅一陣白,似是被嘉寧罵出淚來,細聲細氣道,“郡主怎可這般誣人,我真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嘉寧還要再說,雲黛趕緊按住她的手,“玩樂而已,何必動氣。再說隻是酒水灑了,小事而已。”

“這大冬天的,衣裳濕了多難受啊。”嘉寧皺著眉。

坐主位的丹陽見狀,笑著打圓場道,“無妨,我叫人帶鄉君去換身衣裳便是。嘉寧你也別生氣,行酒令嘛,遊戲消遣,動不動急赤白臉像什麼樣。這把不算孝義鄉君輸,叫黃大姑娘自罰三杯,你看如何?”

那弄灑酒水的黃姓貴女疊聲稱是,“我弄濕了鄉君的襖裙,理當賠罪。”

說罷,她執起那烏銀梅花酒壺,自罰了三杯。

見這人已賠罪罰酒,雲黛和嘉寧也不好再計較,便也算了。

“鄉君,請隨奴婢來。”丹陽身旁的宮女上前,要帶雲黛去換衣衫。

“不必了。”雲黛看了眼窗外黑沉沉的天,朝丹陽公主一拜,“時辰不早了,我也有些酒乏,便先告退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