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黛到時,謝伯縉正在書房裏看地圖,聽到仆人來稟,忙叫人請進來。

見著她氣勢洶洶一副登門算賬的模樣,倒半點不驚訝,隻看向她,“妹妹的院子收拾好了?”

琥珀戰戰兢兢將賬本和鑰匙放在桌上,在接收到世子爺的眼神後,趕緊退下。

沒了旁人,雲黛指著那堆東西,柳眉蹙起,“大哥哥這是什麼意思?”

“叫妹妹幫著管家而已。”謝伯縉不緊不慢將地圖收起放好,走到她麵前去牽她的手,被雲黛給躲開。

他皺眉,“就為這,生氣了?”

“為何要我管家,我什麼身份就替你管家。你明明答應我,給我時間緩一緩,不會將我們的關係對外透露,麵上還是當兄妹的。”雲黛麵色怫然,瑩潤黑眸透著薄怒。

明明是生氣的,可白嫩的臉頰微鼓,就算凶起來嗓音也又軟又綿,簡直是……可愛極了。

本來為著她這份遮掩,謝伯縉心頭也有幾分憋悶,但看她這樣,又無法真與她計較,隻抬手揉了揉她的額發,耐心與她說道理:“府中就你我、二郎和三郎四個主人家,我近日外頭事忙,無暇管家。二郎和三郎倒是閑暇,可他們從未學過管家之道。倒是妹妹一直跟在母親身旁學習算賬管家,如今住在這府上,幫自家兄長代管府上事務,這不是很正常?”

見雲黛的氣勢徐徐消退,謝伯縉拉著她的手到榻邊坐下,溫聲細語,“不然為了避嫌,讓二郎和三郎管家?這反倒更招人起疑,妹妹說是不是這個理。”

這下雲黛心頭最後一點爭辯的底氣都被撲滅了,尤其他態度越是溫和耐心,越顯得她無理取鬧。

“妹妹近日的脾氣越發大了。”

“……”雲黛垂下眼簾,不用他說,她也意識到了。

自從捅破那層窗戶紙後,她的情緒就像是燒開的水壺,水花四濺,蒸騰不斷。

或許是原本平穩踏實的日子被這段感情給打亂了,每日睜開眼都不知道明日會有什麼變數,心也變得焦躁——

“不過是仗著大哥哥的喜歡罷了。”雲黛低低道。

“你倒是明白。”

謝伯縉輕嗬一聲,手指抬起她的下巴,望向她黑白分明的眼,“這會子還生氣麼?”

雲黛對上他溫柔的目光,還是會恍惚,曾經這雙眼哪裏會有這樣的神色,總是淡漠的,像夜色裏的深潭,黑漆漆一片,瞧不出任何情緒來。可現在這雙眼睛看她時,像春日裏的風,含情脈脈,春意綿綿,有時候又像是盛夏日的烈日,灼熱滾燙,恨不得將她融化在他眼裏似的。

她微微偏過臉,不看他,“是我錯了,自己做賊心虛,還來怪大哥哥的不是。”

“男歡女愛,天經地義,怎麼就成做賊了。”謝伯縉輕聲道,“是妹妹說要緩一緩,才落得這樣躲躲藏藏。若妹妹不想這樣,晚上一塊兒用飯時,我就與二郎三郎把話挑明,好讓他們喊你一聲嫂子。”

雲黛眉心猛地一跳,推開他,“大哥哥是瘋了麼?”

她簡直不敢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