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長兄待我恩深意重,此生難報,唯有來生結草銜環。今生一別兩寬,各自歡喜。勿尋勿念,願君安好,餘生平安,順遂喜樂。妹雲黛敬上。”

捏著信紙的手指攥得很緊很緊,那宣紙不堪氣力,破裂一塊。

心若刀絞,莫過於此。

端王妃見他那驟然沉冷的臉色,眉心一跳,心裏直念著阿彌陀佛真是對小冤家,麵上卻是不顯,故作冷漠道,“她是個明事理的,知道這樣對你和她都好,與其糾纏不休,倒不如相忘於江湖。待日後你們倆各自成家了,沒準還能見麵,重續兄妹情分。”

“兄妹情分?”

謝伯縉冷嗤一聲,尾音是說不出的涼薄,“誰要與她做兄妹。”

端王妃見他俊臉發青,神色陰鷙,知道是動了氣,歎道,“阿縉,你莫要發強!”

謝伯縉抬眼,眸中黑沉沉的神色難辨,喉嚨處有甜腥氣彌漫,他鼻音很重,“姑母,您真的不打算告訴我她在何處麼?”

端王妃神色凝重,心底有一瞬猶豫,最後還是狠下了心腸,偏過頭道,“她昨日就離開了,一日一夜過去了,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。”

“既然姑母不成全,那我自己去尋。隻要她活著,總能尋到蛛絲馬跡的。”

他動作僵硬的從地上站起身來,許是跪得久了,猛地站起身來,那高大的身形還晃了一晃,宛若玉山將崩。

端王妃一見,下意識伸手去扶他,“阿縉。”

謝伯縉往後退了一步,單手重重地捂著胸口,“還是要多謝姑母,替她給了我這封信。”

語氣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情緒,更聽不出半分怨懟,然而越是如此,越叫端王妃揪心,“阿縉,你這是何苦呢?”

謝伯縉扯了扯嘴角,“侄子先告辭,改日……咳!”

他忽而偏過頭,彎腰嘔出一口血來。

端王妃一見那鮮紅的血跡,登時大驚失色,“阿縉,來人啊,來人——”

拇指揩了下嘴角血跡,謝伯縉麵無表情,“姑母莫驚慌,並無大礙……侄子先行告辭。”

說罷,他轉身往外去。

端王妃哪肯就這樣讓他走,都吐血了,叫什麼無礙?非得人倒在地上一動不能動了麼?

她上前攔著,外頭那些奴仆聽到端王妃的大叫也著急忙慌跑了進來,“王妃?”

“來人,給我攔著他!再去找大夫來,快去快去!”

可在沙場刀鋒劍雨過來的男人,哪裏是這些丫鬟小廝攔得住的,光是那冷戾的殺意,就叫府上的奴仆躊躇不敢上前。

最後還是端王妃把心一橫,攔到他麵前,麵容肅穆,“阿縉,你連姑母的話都不聽了麼?”

謝伯縉濃密的黑睫垂下,艱澀地扯了下薄唇,“若不是姑母,換做旁人,我早已亮了刀劍……”

端王妃心下一沉,“若你還認我這個姑母,就聽我一言,別去追,別再執迷不悟。”

“恕難從命。”

就在他打算繞過柱子出門時,小郡王急急忙忙趕了過來,當見到母親院裏混亂的場麵時,愣了一愣,“這,這是怎麼了?”

端王妃立即揚聲喊道,“子實,攔住你表兄!莫讓他跑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