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罷,掀簾鑽進了馬車裏。
看著倆人都進去了,紗君傻了眼,擔心無措,又不敢大聲說話,隻得用表情和氣聲問著張嬸子,“我怎麼辦?”
張嬸子朝她招手,壓低聲音道,“還好你這丫頭身子小,過來跟我擠擠。”
……
馬車內,氣氛如數九寒天般冰冷壓抑。
男人身上的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車內的薄毯上,很快洇濕了一大片,他臉色陰沉,氣勢淩冽,好似從河裏爬出索命的惡鬼,直叫人喘不過氣。
雲黛從袖中拿出羅帕,遞到他跟前,弱弱的喚了聲,“大哥哥。”
謝伯縉垂下黑眸,看向那隻微顫的纖纖素手,默了兩息,伸過手去。
抓住帕子的同時,也抓住了她的手。
雲黛錯愕,他的手掌很冰,像是完全失了溫度。
還不等她反應,男人的手臂又一用勁,她整個人就被拽進他胸膛,撲了滿懷的寒冷潮濕。
他單手將她圈在懷中,力氣大得仿佛要將她的骨肉捏碎般,嗓音沉啞,“為什麼要跑?”
雲黛隻覺自己掉入冰冷刺骨的潭水,臉上身上到處沾滿他身上的雨水,寒冷和浸濕的感覺讓她很是不適,剛要掙紮著起身,謝伯縉俯下身,濕冷的唇瓣貼在她耳畔,咬牙切齒道,“一別兩寬,各自歡喜?妹妹真是好狠的心呐,就這樣把我丟下了。”
灼熱的氣息拂過細嫩的肌膚,雲黛忍不住打了個顫,慌亂地試圖辯解,“我不是……不是……”
他攫住她的下巴,好讓她看著他的眼睛,沉聲道,“不是什麼?”
雲黛對上他的眼,離得這樣近,她看到他的憤怒、傷心與失望,驚濤駭浪般朝她撲過來,叫她百口莫辯,慚愧難當,又有一種深深地無力頹敗感。
沒什麼好辯白的,這就是她的選擇。
她眼裏水霧彌漫,像是四野茫茫的煙雨,語氣幽戚悲涼,“那你叫我怎麼辦?我膽怯,沒有勇氣與你在一起,我就想過尋常的安穩日子,不用有那麼多顧慮。不是喜歡一個人,就得跟他在一起的,這世上誰離了誰還不是照樣過日子,大哥哥又何必執著,倒不如放我離開,這對你我都好……”
“所以我說妹妹真是好狠的心。”
謝伯縉輕嗬一聲,又抓住她的手,用力地按向他的胸膛。
雲黛一開始手握成拳,後來拗不過他,還是展開了手掌,貼著他那劇烈跳動的心髒。
噗通,噗通——
鼻梁蹭過她的耳垂,話語像是從牙縫中擠出,他嗓音沙啞,“這裏很痛,像是鈍刀子割肉,一下又一下。”
雲黛一怔。
他緊緊按著她的手,像是要讓她挖出他的心髒般,“妹妹感受得到麼。”
雲黛心頭慌張發虛,急急想要伸回手。
謝伯縉問她,“你會心疼麼?”
雲黛張了張嘴,不知該如何答,怕給他希望,又怕傷了他的心。
見她迷茫無措,謝伯縉鬆開她的手,哂笑,“看來是不會的。”
馬車內又安靜下來。
良久,他歎道,“我是個認死理的人,妹妹心裏沒我也就罷了,可你既招惹了我,讓我嚐到甜頭,斷然沒有一走了之的道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