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青玄神色從容地迎上許皇後的目光,略帶安撫。又看好戲般的望驚疑不定的麗妃,以及沉著臉色的謝伯縉——
倒是他小瞧丹陽這壞胚子的陰毒了,若父皇真應了賜婚,一來,拆了恒之與他家小妹妹的姻緣。二來,也挑撥了他與恒之的關係。三來,為保皇室血脈正統,自古以來鮮少有皇子娶外族女子為正妻,若他真娶了恒之家小妹妹為正妃,也基本與皇位無緣了。
好個一箭三雕的毒計!
謝伯縉也想到這些,下頜不由緊繃,見盛安帝遲遲不出聲,他忍不住起身,拱手道,“陛下,婚姻之事並非兒戲……”
還不等他話說完,丹陽眯起眼,唇邊掛著譏諷的笑,“孝義郡主和我三皇兄都還沒說話,謝將軍這般緊張作甚?我先前聽外頭有個說法,難道是真的?”
麗妃眼皮猛地一跳,冷臉喝道,“丹陽,慎言!”
雲黛見狀,揪緊了裙擺,一雙美眸直直看向對麵的丹陽,嗓音嬌美卻鏗鏘有力,“丹陽公主若是真心促進烏孫與大淵友誼的話,何不自己嫁到烏孫來?我聽相大祿說過,我舅父家有好幾位表兄都尚未婚配,若公主願意下嫁,我相信我舅父一定以盛重國禮迎娶公主,烏孫和大淵兩國子民也定會銘記公主遠嫁之功。丹陽公主,你說呢?”
聽到這番話,殿中認識雲黛的人都大吃一驚,全然沒想到她竟敢當庭辯駁丹陽。畢竟她平日裏是那樣溫柔內斂,怯懦不敢惹事的模樣。
就連丹陽也臉色大變,一時都找不到話來辯駁她。
隻有謝伯縉知道,這就是他的妹妹,一直會咬人的兔子。
一側的裴青玄瞥見謝伯縉嘴角那翹起的驕傲弧度,心頭發笑,嘖,陷入風月的男人呐,人小姑娘揮一下小爪子,瞧把他給樂的。
相大祿也適時表態,“皇帝陛下,我們昆莫就公主一個親外甥女,好不容易尋回烏孫,是不舍得再讓她遠嫁的。”
盛安帝撫須笑道,“這是自然,朕能理解。朕這小女兒啊酒量不佳,說了胡話,還請相大祿和公主莫要計較。”
說著,又轉臉看向麗妃,笑道,“麗妃,你先帶丹陽下去歇息吧,可不好再在友邦麵前失禮了。”
麗妃的肩膀微不可查地晃了晃,勉力擠出一抹笑,站起身道,“是,臣妾這就帶她回去。”
盛安帝微笑頷首,不再看她,隻指著桌前一道菜與身旁的宦官道,“朕記著這道菜是皇後喜歡的,給她端過去吧。”
宦官稱是,許皇後感激看盛安帝一眼,垂眉謝賞。
麗妃皮笑肉不笑地命宮女扶著丹陽,丹陽一抬眼,隱約覺著自己母妃眼中有殺意,心頭不由打了個顫,昏昏脹脹的腦子也陡然清醒起來。
完了,她這次真是把母妃得罪狠了。
麗妃母女這邊雖離了場,但被丹陽這麼一鬧,場麵還是有點微妙的尷尬。
好在沒過多久,那點尷尬氣氛就被熱烈的胡旋舞給衝淡了,這場踐行宴總的來說還算圓滿。
臨宴散時,喝得有些微醺的盛安帝命人端了個木盒子給相大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