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底還在外頭,他也不好太張揚,隻悄悄捏住她的手,語氣沉緩而堅定,“如今已得了父親母親的同意,妹妹不用再為此憂心忡忡了。接下來隻待去烏孫,征得你舅父與外祖母的允許,我便能將你娶回家來……我真恨不得明日便到烏孫,好叫你快成為我的妻。”
他這直白熱忱的話聽得雲黛耳根發燙,眼角餘光掃見後頭跟著的那些丫鬟,更是羞得抬不起頭,邊抽回手,邊道,“大哥哥,你…你還是快回北苑換衣袍吧,濕衣裳穿著不舒服,我也要回清夏軒了。”
“嗯,晚些我和三郎一道找你去慈和堂。”
“好。”雲黛應下。
兩人在青石板路分開,雲黛多看了眼他的袍擺,“大哥哥,你膝上料子怎麼跳絲了……”
謝伯縉麵不改色,“無礙,大概是不小心蹭到。”
雲黛卻覺得奇怪,是怎麼個茶盞打翻法能把水潑在肩頭和膝上,她遲疑地問,“國公爺是不是打你了?”
謝伯縉露出個無奈的笑,“妹妹別再問了,給我留幾分臉麵?”
雲黛驚愕,還真打了啊?她隻見過三哥哥挨罵挨打,二哥哥也被國公爺罵過兩回,還從未見過大哥被打罵的模樣。
“國公爺打你哪了?疼麼?”雲黛忍不住問道。
就知道這小姑娘沒那麼好糊弄,謝伯縉黑眸微眯,一隻手按住她的肩,“既然妹妹這般關心,不若回清夏軒,我脫了衣裳給你瞧瞧傷處?”
這話登時把雲黛鬧個大紅臉,想上前的腳步立刻退了回去,再看他還能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調戲她,顯然並無大礙,不由瞪了他一眼,“我才不要瞧呢!哼,三哥哥說的極是,大哥哥皮糙肉厚打一頓也不妨事。”
說罷,一臉嬌氣的提著裙擺快步走開了。
謝伯縉啞然失笑,旋即也轉身往北苑去。
......
清夏軒還如去年一般,隻是秋日的錦簾厚褥都換上了清幽涼爽的竹簾和編製精巧的玉簟,窗前瓷白花瓶裏的桂花也換成了新摘的荷葉和花苞。
從這屋內的擺設細節處,也能窺見幾分喬氏的態度,她心裏是惦記雲黛的,隻是見麵仍有些別扭,不知該如何轉變態度罷了。
奶娘和院裏的丫鬟們見到雲黛回來,歡喜不已,簇擁著上前給她請安,又是端茶滴水,又是抬水盆遞帕子,一通下來將雲黛伺候得舒舒服服。
雲黛坐在榻邊與她們說過兩句話後,便叫琥珀領著她們下去,另收拾出一間屋子給古麗和紗君住下。
奶娘單獨留了下來,坐在杌凳上,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將雲黛打量了個遍,嘴裏不住念著“瘦了”,一雙布著皺紋的眼逐漸濕潤變得水窪窪的,哽噎道,“姑娘出去一趟受苦了。”
“不受苦,我在長安過的也挺好。”雲黛笑著安慰她,纖細的手指從青瓷盤裏撚起一枚鮮豔的杏果,“這不出去一趟,還掙了個尊貴身份回來?奶娘,如今我可出息了,既是大淵的郡主,還是烏孫的公主。”
奶娘早已聽聞此事,心底自也是為自家姑娘高興的,連連點頭,“是啊,姑娘現下尋到了外祖家,以後再不是孤苦伶仃一人。若老爺與夫人泉下有知,也能放心了……唉,隻是沒想到夫人竟然是烏孫長公主,當年她也沒提過,瞞得可真好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