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靈甫看了看雲黛,又看了看謝伯縉,見謝伯縉並無阻攔之色,這才答道,“人是昨日來的,既尋不到隋大都護,又尋不到謝大哥,好在我和這個太監在長安有些交情,便將人帶去春香樓喝酒,找了兩三個花娘,好歹是將他給喝過去了,這會兒人還醉著呢。”
說到這,他趕緊看向謝伯縉,壓低聲音道,“謝大哥,隋都護去哪兒了?我聽人說,你先前請他去你府上赴宴,之後人就沒了消息。我去問你府上,譚信也隻說隋都護吃完宴席,就外出訪友了。這都好幾日不見人影,隋家人都急壞了……你、你是不是把他給……”
他伸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。
雲黛看得心驚膽跳,手指緊捏著衣袖,嘴唇發白——
宣旨太監昨日才到達庭州,可大哥哥三日前就帶兵出了城,這樣算起來,妥妥的私自領兵!現下大都護又沒了消息,難道大哥哥他為了領兵,殺人滅口了?
這可是錯上加錯的大罪!
雲黛趕緊上前,急急問著謝伯縉,“大哥哥,隋都護呢?”
見著麵前一大一小兩張焦急的麵孔,謝伯縉指節微收,“人活著,敲暈了藏在我宅子裏。”
許靈甫鬆了口氣,“還好還好。”
雲黛,“……”
這哪裏好了?
敲暈朝廷戍邊大員的罪責雖然比謀害官員要輕一些,但僅私自領兵一條,就足以叫謝家死上滿門了!
一想到這裏,她大腦一陣暈眩。
若不是謝伯縉及時扶住她,她怕是要癱倒在地。
“大哥哥,你怎麼這樣衝動!這可是大罪啊!”她臉頰蒼白如紙,唇瓣輕顫著,“你怎麼能為了我一人,就害了晉國公府滿門?早知如此,我一剪子自戕,也好過連累國公府!”
胸口千般情緒劇烈翻滾著,若說前兩日見著謝伯縉時有多歡喜,現下她就有多後悔!自己罪孽深重,便是死後下了地府,也再無顏去見國公爺他們。
謝伯縉穩穩托住她的手臂,麵龐冷峻,黑眸是異樣的冷靜,“若朝廷真的追究起來,我一力承擔。”
雲黛目光驚惶,緊緊盯著他,“你要怎麼一力承擔?這是國法,是要累及滿門的罪過。”
謝伯縉垂下眼,不知想什麼,薄唇抿成一條線,少傾,他沉聲道,“總有辦法的。”
一旁的許靈甫看著都著急,跺著腳道,“謝大哥,沈家妹妹,現在說再多也沒用啊。還是先想想接下來怎麼辦吧?這會子那王太監也快酒醒了,總不能再把他灌醉,還是得先去接旨。還有那隋都護,若能叫他保守出城的秘密,長安那邊或許能瞞住的。謝大哥,你說呢?”
謝伯縉略一頷首,抬手拍著許靈甫的肩膀,“這次多虧你了。”
許靈甫擺擺手,“嗐,小事小事,謝大哥跟我客氣什麼。”
謝伯縉與他道過謝,稍稍側眸,看向魂不附體的雲黛,“先回府上吧。”
雲黛心頭五味雜陳,避開他的目光,不發一言的上了馬車。
半個時辰後,馬車在謝宅停下。
譚信是日也盼夜也盼,可算將自家主子盼了回來了,還沒來得及高興,就見雲黛和許靈甫也跟在身後,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