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黛仔細覷著沈元韶的每一個細微表情,她看得出來,哥哥是真心喜歡那個突厥公主的。
“所以你打算放棄她了麼?你們曾月下盟誓,真心相愛……”
“長痛不如短痛。”沈元韶繃著下頜,像是在與雲黛解釋,又像是在勸服自己,“她是阿克烈的妹妹,是突厥的公主,沒了我,還有大把的突厥勇士供她挑選。她會有個好姻緣的,隻是時間長短罷了。”
雲黛一時語塞。
哥哥是冷靜的過分,那位阿依慕公主又衝動的過分,一冷一熱,一冰一火,實在難以想象他們從前是如何相處的。
她有心安慰,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,感情這事,如人飲水冷暖自知,旁人多說無益。
她也不再言語,隻起身去找大夫。
另一邊,謝伯縉騎馬立於城門之下,神色清冷,看著那眼圈紅腫的三公主道,“這回念在沈兄麵上,且放你一回,公主日後再如此魯莽,可不一定能全須全尾地回到突厥。”
阿依慕聞言冷笑,“看在他的麵上?那就別看他的麵子,幹脆把我抓起來殺了得了!反正他方才說了要與我恩斷義絕,再無瓜葛……”
她這般歇斯底裏,破罐子破摔的模樣,叫謝伯縉皺了下眉。
到底是年紀小,又被嬌慣著,如同個孩童般頑劣任性。
“公主與其在這哭鬧發脾氣,倒不如去你王兄跟前遊說,叫他早些歇了尋釁的心思。你當明白,若兩國交好,你和沈元韶尚有一絲可能。如今兩國兵戎相對,勢同水火,你便是再哭再鬧,你和他也絕無可能。”
謝伯縉勒緊韁繩,牽動馬頭,“言盡於此,公主好自為之。”
說罷,他朝那兩個負責護送的府兵揮了下手,兀自轉身進城。
阿依慕失魂落魄地坐在馬上,望著那兩扇緩緩合上的庭州城門,眸光呆滯,嘴裏輕喃,“勢同水火,絕無可能……絕無可能……”
......
突厥三公主被送走第二天,派去突厥打探沈元韶來曆的探子便歸來了。
隋文淵聽罷探子的稟報,撫須唏噓不已,誰曾想到一個小兵竟有如此離奇的經曆?
他當即鋪紙提筆,將此事寫成奏折,派人送去長安皇宮,請皇帝為沈元韶正名。
這期間,突厥也沒消停,接連三次進攻烏孫,謝伯縉隻得再度領兵出征。
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,有沈元韶幕後獻計,將突厥幾員大將的用兵習慣與特點都細細剖析了一遍,謝伯縉此番出征如虎添翼,精準打擊,勢如破竹,打得突厥軍節節敗退,丟盔棄甲,逼退至突厥邊境線——
永豐二十二年,四月底,突厥送來投降國書。
北庭及烏孫上下歡慶,大軍班師,鑼鼓喧天。
雲黛也歡喜不已,雙頰笑意輕漾,與沈元韶道,“戰事已平,哥哥也能隨我回烏孫拜見外祖母和舅父了,他們見著哥哥,一定會很高興的。”
沈元韶對烏孫親人也有些期待,但他心頭更掛念一件事,“打了勝戰,沒了後顧之憂,謝恒之也得抓緊定個好日子,與你成婚了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