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嘖了聲,“瞧你這小氣勁。朕又不跟你搶女兒,隻想與你做個兒女親家,討個兒媳婦罷了。”
此言一出,宴上更是嘩然。
“陛下,臣家小女還不到五歲,而且您也知道,謝家嫁女娶媳,皆以兒女們心意為先,此事還是等孩子們長大再說罷。”謝伯縉不慌不忙說著,再次端起酒杯敬皇帝,“大皇子天資聰穎,又隨了陛下的俊朗英武,陛下且看十年後,想給您當兒媳的小娘子怕是要從皇宮排滿朱雀大街。”
這話叫皇帝嗤笑出聲,以指虛點著,“好你個謝恒之,這些年說笑的本事見長。”
這回,倒是受了謝伯縉的酒。
待歌舞上場,皇帝叫阿狼他們回去坐著,仿佛剛才隻是鄰家叔伯逗著小兒女。
宴會直至夜深才結束,孩子們早就睡著了。
謝伯縉背上背著個阿狼,左右懷裏各抱著娓娓和嫿嫿,整個人就像棵高大的團子樹。
雲黛在後頭托著阿狼,防止他掉下來。
夫妻倆一路無話,直到上了馬車,出了宮門,雲黛才忐忑道,“夫君,陛下席上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啊?他不會真看中娓娓和嫿嫿了吧?”
她就說嘛,長安就是個是非之地!
謝伯縉輕拍著懷裏的孩子,輕聲道,“我們女兒這樣可愛,他眼饞罷了。”
雲黛怔了怔,對於皇帝的性情她始終摸不準,有些不放心道,“所以,他不會……搶咱們女兒吧?”
謝伯縉道,“安心,他不會的。”
默了默,又補充道,“倒是另有一事。昨日我入宮,他有意將大皇子托付給我,叫我帶去北庭曆練些年。”
雲黛險些沒驚叫出聲,緩了好一會兒,才道,“他就一個皇子,放心叫我們帶去北庭?不可不可,這怎麼行,就算他放心,我也不放心啊……孩子最是嬌貴了,要是他在北庭有個什麼頭疼腦熱,三長兩短……沒準就是殺頭滅族的大禍……”
她明白這是皇帝對謝伯縉的信任與器重,可這同時也意味著巨大的風險。
“嗯,我拒絕了。”謝伯縉側眸,看了眼睡得像隻小豬般噴香的阿狼,麵上浮現一抹慈愛,很快又隱匿不見。
雲黛想起夜宴上皇帝拉著阿狼又是比身高、又是叫他們做兄弟,當時還沒細想,現在一琢磨,真是處處有深意。
“夫君,咱們還是早些離開長安吧。在這待著,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。”說到這,她忍不住小聲埋怨著,“陛下真是好狠的心,把大皇子送給太後養就罷了,現在還舍得將他丟去北庭那等偏僻之地……兒行千裏母擔憂,貴妃若是知道,心裏得多難過。”
皇帝和貴妃的私事,謝伯縉不好置評,隻對雲黛道,“先別想那些了,把當下的日子過好才是。”
*
謝伯縉一家在長安住了足足兩月,並同意帶上大皇子去北庭,皇帝才許他們離京。
孩子們不懂大人們為什麼麵色凝重,但對於大皇子的來到,他們是很高興的——
阿狼很是熱切道,“北庭不比長安差的,那裏很遼闊,有雪山有花海,還有成群的牛羊和最藍的天空!璉弟,我們以後可以一起讀書,一起騎馬,我還會做小弓,捏泥人,我教你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