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樣的儀態,恐怕就連宮裏最嚴格的教養嬤嬤都指不出一絲錯。
剛才還看不起蕭知的一眾人,此時見她這幅模樣,心下倒是都有些暗暗稱奇,不是說是個小門小戶的孤女出身嗎?現在小門小戶都這麼厲害了嗎?
蕭知臉上的表情是一副四平八穩的樣子,走路的時候連眼都沒有斜過,不過餘光還是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屋子裏的人都是認識的人,坐在左邊的是徐都護的夫人,右邊的是戶部尚書家的娘子。
善行齋布衣施粥,就連天家也時常誇讚。
在這個世上,沒有人不想要好的名聲,可這後宅命婦們想要積攢好的名聲可不容易,這也是為什麼每年都有人削尖了腦袋想進這善行齋。更何況,進了這善行齋,也算是和京中最金貴的人打了交道。
人情來往的,誰不想跟這些人打交道呢?隻不過她以前從來不需要主動去跟其他人打交道,她隻要坐在那,就有的是人過來打招呼。
收了思緒。
又往最前麵的那位貴婦人看去。
崔夫人,崔相的夫人,她曾經也是要喚她一聲崔姨的。
快走到眾人跟前了,蕭知把手裏的兔毛手籠一摘,遞給了身邊的如意,然後便朝眾人福了福身,柔聲道:“陸蕭氏請眾位夫人安。”她言語從容,儀態也十分端莊,此時雖是在行禮,卻也沒有顯得卑躬屈膝。
十分尋常的一道禮數,不多不少,恰好。
崔夫人在看到蕭知以及她身側如意的那一刹那,眼眸有些微閃,不過很快,她就很好的掩飾住了自己眼中的思緒,衝人笑道:“陸五夫人快起來。”說完,又請人入座,等到丫鬟上了茶,她才繼續說道:“冒昧請五夫人上來,是因為五夫人送得這筆銀子金額太大,我們也不知侯府是什麼打算,難免要請你過來問一遭。”
“這——”
她指著那嫁妝單子,猶豫道:“是侯府要捐贈的銀兩嗎?”
蕭知坐在最末的位置,這會其餘一眾人都看著她,似是要聽她怎麼作答,她倒是一點都不慌張,聞言也隻是柔聲笑道:“我先前已經遣丫鬟同底下的孫管事說清楚了,這是寶安郡主所有的嫁妝,如今便全部捐贈給善行齋。”
“隻是因為東西實在太多,可能需要崔夫人遣人去侯府取。”
話音落。
大概是瞧出眾人麵上的不敢置信,她又笑道:“寶安郡主仙逝後,這嫁妝擺在庫房也著實可惜,我們家老夫人是個慈悲心腸,想著就這樣留在府裏倒不如全部捐贈出去,寶安郡主的嫁妝單子就在這,家裏的庫房我也盤查清楚了,一筆一帳也都在那本冊子上了。”
“崔夫人什麼時候得空,盡管遣人來家裏取便是。”
她這話說得通透又滴水不漏,旁人一時竟然都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,除了震驚還有不敢置信陸家瘋了不成?竟然要把這些嫁妝都捐出來?!當初寶安成婚的時候,她們這些可都在,寶安的嫁妝有多少,她們是最清楚不過的了。
那可真的是金山銀山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