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屋內兩個男人顯然沒有理會她,顧珒跪在地上聽著端佑帝緩緩同他說:“你不是把外頭的那些話打聽得一清二楚嗎?著急撩火的跑到朕麵前要給你叔父一家討回公道,怎麼就偏偏漏了他們對你的評價?”
對他的評價?
顧珒一怔,不等他細想,龍椅上的那個男人便又出聲了:“你問朕為什麼要這麼做?”
“你怎麼不問問自己為什麼這麼無能?”
“朕十三歲的時候已經可以獵殺猛虎,十六歲的時候已經可以帶兵出征,直至十八歲坐上這把龍椅,定山河、擴疆土,天下誰人不誇朕?”
“你的叔父,六歲能作詩,九歲能寫文章,一身文采斐然,被天下學子敬重、愛戴。”
“便是你的堂兄,亦是天下稱讚的‘無雙公子’。”
“而你呢——”端佑帝看著臉色發白的顧珒,語氣很平,“朕的太子,你有什麼?文不成,武不就,就連上馬都是顫顫巍巍。”
“你說朕為什麼要那麼狠心?!”端佑帝的聲音突然加重了一些。
“因為——”
他的聲音越平,神色便越凜冽,“你的中庸,你的無能,你的無為。,讓朕不得不擔心等朕駕鶴西去的那一日,朝中百官能不能服你,擁戴你成為大燕的新一任君主!”
“朕怕你坐不穩這個位置,被你的堂兄取而代之!”
“現在,你明白了沒?!”
顧珒呆呆地跪在地上。
他的脊背再也不複先前的挺直了,癱軟了身子跪坐在地上,禮儀體態儼然不在。
座上的男人還在說話,可他卻已經聽不清了。
他的耳邊縈繞著許多人的聲音,一個是年輕時的父皇,他用冷漠又厭惡的聲音與他說“教了你這麼多遍,你怎麼還是不會?你的堂兄,他幾年前就能把整本書背下來了!”
“滾出去,背不出來不準吃飯!”
一個是他的老師,他用溫和卻無奈的聲音,與他說,“太子的字很好,隻是這篇文章太平,沒有出彩之處。”
而後是其他人
“比起無雙公子,太子差得實在是太多了。”
“若是無雙公子,這樣的題,肯定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能解出來了。”
他從小就就知道自己資質中庸。
比起他的父皇,他的叔父,他的堂兄,他差得實在是太遠了。但他從來沒有心生妒忌,他勤懇也努力,一遍不會,那就兩遍,三遍,四遍直到會為止。
他以為。
他做得已經很好了。
可現在他的父皇與他說,“就是因為你的中庸,你的無為,才讓朕不顧手足之情,痛下殺手。”
為什麼?
顧珒呆呆坐在地上,一臉怔忡。
為什麼會變成這樣?他明明是救人的人,可為什麼,竟成了這樁真相的原罪。
端佑帝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,依舊麵無表情的說道:“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做得已經很好了?你若隻是普通人家的子弟,自然是不錯,可你是太子,是大燕下一任的君主!”
他看著他,突然歎了口氣,“如果不是沒有辦法,朕不會選你做朕的太子。”
秦湘轉頭,厲聲道:“顧乾,你給我閉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