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侯府,蘇蘊背後並無娘家支撐,一切都隻能靠著她自己。
蘇蘊想讓所有人都刮目相看,故而在嫁進侯府之後,便起早貪黑去學規矩,學管錢管賬,管教下人,孝敬長輩。
可哪怕後來婆母對她確實是有所改觀,可那些偏見,孤立依舊存在著。
高門兒媳做得越久,蘇蘊便越發地覺得沒意思。她寧願過粗茶淡飯的日子,也不願過這高門錦衣美食的日子。
至今,蘇蘊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害的她,害得她沒了聲譽與清白。
顧時行倒不至於自己陷害自己,他本可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,而不是娶一個對他仕途上毫無幫助的庶女。
從往事的愁緒中回過神來,蘇蘊繼而又看了眼婢女放在桌麵上的湯盅,內心毫無波瀾。
“行了,補湯放下便出去忙別的事情吧。”蘇蘊淡淡的道。
初意福了福身子,轉身走出了屋子。
蘇蘊正欲靜心繼續把月賬對完,便聽到剛剛出去的初意喚了一聲“世子”。
聽到這聲“世子”,翻著冊頁的指尖一頓,但卻未曾抬頭。
不一會,一身白色錦衣,身形頎長,散發著沉穩內斂氣息的男子步履徐緩走近了房中。
男子目光隻是掃了一眼坐在桌前的妻子,也是無話可說的從她身後略過。行至書架前,拿了一筒書卷,再而轉身在鋪著一層竹席的榻上坐了下來。
翻開書卷,便坐在竹榻上看了起來。
靜謐小半刻後,蘇蘊還是從位上站了起來,打開湯盅盛入小碗中,隨而端著湯碗朝榻走去。
蘇蘊目光微抬,便見她的丈夫坐姿挺直的坐在榻邊看著書卷。
顧時行一身白色直袍,腰間一枚玉環,裝扮簡潔卻又透著清冷。目光再往上抬稍許,便見他那俊逸的側臉。
顧時行樣貌俊美,且有著一雙可以讓人淪陷的桃花眼。但此時卻是薄唇緊抿,麵色清冷,一看就是不苟言笑的。
不管是那墨發還是那一身衣裳,都是一絲不苟,嚴謹細致到了極致。
與他結為夫妻數年,她不了解他,隻知他性子嚴謹,話少,不喜旁人碰他的東西。
蘇蘊把熱氣氤氳的湯放到了榻上的小茶幾行,輕聲喚了一聲“夫君。”停頓了片刻,道:“母親遣人給夫君送來的養神湯。”
約莫是顧及到兒子的尊嚴,顧母便吩咐隻說養神湯,不能說是給男人補脾腎的。
顧時行“嗯”了一聲,連眼都未曾抬起:“放這,我一會再喝。”
蘇蘊把湯放到了竹榻上的茶幾上,而後轉身回到桌前坐下,繼續對著侯府的賬冊。
夫妻二人各做各的,沒有任何的交集,就好似是生活在同一屋簷下的陌生人。
過了半晌之後,顧時行看了眼那已無什麼熱氣的湯藥,心知母親送來的是什麼湯,卻還是放下書卷,端起溫湯,慢條斯理的飲盡了一碗湯。
夜色漸深,蘇蘊把賬冊合了起來,拿著賬冊起身,走到了她的櫃子前,放入了櫃中。
房中兩個櫃子,一個是顧時行的,一個是她的。他們雖是夫妻,但在房中,什麼都分得極為清楚,他的是他的,她的是她的,涇渭分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