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窗戶開得大了,有涼風灌入,拂入了床榻之中,輕飄飄的床幔被風吹得搖曳,床幔在顧時行的臉上似羽毛一樣掃來掃去。

顧時行不堪其擾,眼眸微張,抬手撥開了床幔之時卻被爬出窗外身影吸引了注意。

但頭昏昏沉沉,不是很清明,晃了晃腦袋,試圖讓自己清晰一些的時候,人便沒影了。

屋外天色昏暗,又值深夜,蘇府中除卻巡邏的兩對護院外,下人都已經歇息了,因此院中很是靜謐。

院中靜謐,雖有守夜的下人,但也會適時偷懶打個盹。

蘇蘊翻了窗的時候不小心崴了腳,卻是緊緊咬著唇瓣,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。

院中隻有回廊和屋簷下有燈籠,故而其他照不到的地方皆是昏昏暗暗的。蘇蘊哪裏敢走回廊,隻敢摸黑往院門走去。

她來過幾回長兄的院子,所以知曉院門在何處。

剛剛偷摸出了院子,忽然一聲高喊“有賊”,差些沒把她嚇得心悸而亡。

蘇蘊不敢久留,從小院偷摸回自己的院子,絲毫不知道她剛剛離開的那個院子,此時有多熱鬧。

蘇蘊未出閣前膽子不大,尤為怕黑。偏偏所住的小院在蘇府最偏僻的一處,那巷子也沒有個燈籠,一路黑暗,隻有淡淡的月色光輝落在巷中小徑上,因此才能勉強看得見道路。

哪怕認為是在做夢,一聲貓叫都能把蘇蘊嚇得花容失色。

帶著今晚的驚惶,還有對夜色深重,四下無人陰森可怖的恐懼,一路小跑跑回小院。

盡管已經有數年沒有再回過小院,但她依舊記得回去的路。

蘇蘊十歲前都養在主母的院子。因母親的事情,在別人看來不光彩,所以她在主母院子過得並不好,姊妹們都欺負她,下人也輕待她。

她想小娘,便故意讓自己染上風寒。

主母擔憂她的病氣過給兒女,便讓她小娘把她帶回去養病,這一養便養了六年。

小院除卻小娘,便隻有一個年紀大的老仆婦和一個比蘇蘊小一歲的婢女。

如今夜深,前院喊抓賊的聲音傳到了小院,看著倒座房和小娘屋子的窗戶都亮了,蘇蘊慌忙的跑到自己的屋子。

正要開門,倒座房的房門開了,婢女初意訝異道:“姑娘也起了?”

剛開了些許門縫的蘇蘊,把門又闔了起來,轉身應道:“我方才做了噩夢,便醒了,剛剛似乎聽到了前邊傳來抓賊的聲音,便出來瞧一瞧。”

初意忽然“呀”了一聲,連忙走了過來,小聲道:“姑娘你盤扣盤錯了,快些進屋,奴婢給你重新裝整。”

不僅是盤扣怕盤錯了,便是頭發也亂糟糟的。

這時,伺候蘇蘊小娘的仆婦何媽媽也從一旁的倒座房出來,納悶道:“這前邊怎就遭賊了?”

蘇蘊聞聲望去,時隔多年再見到何媽媽,一時怔愣。

何媽媽是蘇蘊小娘的奶娘,在發生此次變故之後,她便再也沒見過。

她出嫁後,蘇家主母借故說何媽媽犯了錯,便將其發賣了。她後邊暗中讓人去查何媽媽的下落,卻是一無所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