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梁邕的眼神,淫邪得顧時行生出了把那雙眼珠子扣下來的想法。想法出來的時候,捏著茶杯的力度徒然一緊,手背上的手筋凸顯出來,茶杯發出細微的碎裂聲音,在杯體上也隱隱出現了一條裂縫。

——他的妻,豈能容旁人覬覦!

顧時行微微側頭,視線的餘光落在了安靜觀著賽事的蘇蘊身上。

不過就看了一小會,在收回目光的時候,恰巧與母親的視線對上了。

母親的目光中帶著探究,顧時行約莫知道母親所想,不動聲色地收回了目光,往賽場上看去。

他知道的,母親以為他好男色。

他是知曉的,這裏邊也有他故意引導的成分在。

去年母親從嶺南回來後,就有些奇怪了起來。不僅時常提醒他莫要太叨擾長清,更是詢問過他與長清怎忽然親密了起來。

再有就是急切的想讓他成家。

顧時行做了四年的大理寺少卿,揣測的度也更加的大膽了。分析加以揣測後,隱約也猜到是母親誤會了什麼。

明白之後,他並沒有解釋,反倒是加以引導,順勢而為。

重來了一輩子,他也得為再娶蘇蘊做些準備。或許他可以頂住雙親的壓力娶了她,但母親對蘇蘊的印象依舊不會好到哪裏去。

如此,不如把母親對他的看法改變了,從而去接受阿蘊,更生出一種蘇蘊嫁他,反倒是委屈了蘇蘊的想法。

隻是稍稍誤導母親,可卻不想母親比他所預料的想得還要多,這點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。

捕抓到兒子偷瞧蘇家六姑娘,可顧夫人一點也高興不起來,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年前兒子與自己說的話。

——比起蘇四姑娘,蘇家六姑娘與長清更為相像,性子也相似。

兒子他不會是在睹妹思兄吧?

顧夫人滿心擔憂。比起兒子喜歡那個兄長,他還不如喜歡身為庶女出身的妹妹,好歹還是個女子,她也更容易接受。

想到這,不自覺的輕歎了一口氣。

實在不行,他肯娶,就是蘇家庶女,她也是可以考慮的。更可以在他父親,還有皇後那裏說一說。

*

馬球賽的第二日,定淮王世子梁邕身後跟著一眾隨從,隨從抬了兩抬禮隨著他一同去了蘇府。

不過一刻,梁邕就黑著臉帶著兩抬禮從蘇府出來了。

梁邕走後不久,蘇長清的妻子沈氏神色匆匆地從前邊院子去了蘇蘊的院子。

蘇蘊見到嫂嫂第一回過來尋她,心中很是詫異,出院子外迎接:“嫂嫂怎麼過來了?”

沈氏拉過她的手,吩咐其他婢女:“我與六姑娘進屋說些話,你們別打擾。”

聽到這,蘇蘊便察覺到了不對勁。

沈氏把蘇蘊拉回了屋子,轉身把房門關上了。

“嫂嫂,可是發生什麼事情了?”

沈氏回頭看向她,臉色凝重,壓低了聲音說:“就在方才,那定淮王世子來府上提親了。”

蘇蘊一時沒反應過來,麵帶疑惑:“那定淮王世子不是早就娶親了嗎?”

沈氏一臉的肅色,“他是想納側妃,此次到府上提親,提的是六妹妹你的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