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顧世子是說本王不敬重妻子?”李嵇微微眯起了眼眸,目光銳利。

顧時行也不避開李嵇那銳利的目光,而是從容平靜的對視。

四目相視片刻後,李嵇呼了一口氣,才冷著臉問:“本王現在在父皇麵前寵信全失,又分藩嶺南,即將離開金都,你們夫妻還想如何?!”

話到最後:“金銀財寶本王可滿足你們,但別在想在王妃這處動什麼心思。”

顧時行想來瞧一瞧李嵇到底有沒有後悔。

此時看著焦躁了起來,沒了半點往日溫潤從容的李嵇,他心底已經有了答案。

他不知悔,但已經嚐到了惡果。

他知道了答案,也已經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。

顧時行平靜地道:“殿下說內子利用了王妃,可內子也是真的幫了王妃,不是嗎?”

說罷,顧時行起了身,朝著李嵇略一作揖,又道:“想必殿下已然沒有別的話要說了,臣便先告退了。”

不待李嵇說話,顧時行就已經轉了身,走到了門前,推門走了出去。

李嵇坐在原處,不曾起來,看了眼那杯未動分毫的茶水,一傾身徑自把已經涼了的茶水端起,再而一飲而盡。

無論是那蘇氏所言,還是顧時行所言,都沒錯。

或許那蘇氏確實抱有目的接近王妃,但王妃也確實因她而保住了腹中胎兒,還有王妃的半條命。

李嵇問了傅太醫,得知王妃身子本就因小產過,而落下了病根,本就不適再孕,若是因那湯藥而落了胎,隻怕胎落了,人也會沒了。

在此之後,他暗中去見過還未被賜死的側妃。

牢中,他尚未問什麼,她卻反質問他——為什麼未娶親之前可以應允給她正妃之位,如今就不可以了?!

他不給,那她就自己想辦法坐上去,隻要謝意冉沒了,她才有機會。

話語之中的歹毒,讓李嵇在那一瞬間覺得自己當年是真的眼拙了。

側妃還道,也是在這個時候,他的生母德貴妃拋出了橄欖枝,她也不過是順手接過而已,要說狠毒,她比不過他的母親。

她之所以沒有供出他的母親,那是因為他母親拿捏著她家人的性命。

李嵇從牢中出來的時候,那兩日不眠不休,粒米未進。

他懷疑過母親,但真正聽到側妃承認,心境卻又是不同了。

生母要害他的妻和子,隻為了能把他推向那個位置,可她卻是沒想到到頭來終還是一場空。

此去嶺南,再無機會爭奪了。

不僅如此,就是連他那妻子,每次與她相視,都能明顯地看到她眼中對他的冷淡疏離。

想到這,李嵇心煩意燥的連飲了一壺水才起身離開。

*

顧時行與蘇蘊說過要去一回普安寺。

這兩日天晴,顧時行便與她一同去了。

連下了七八日細雨,山間有一段泥路難行,天就是晴了,卻也沒什麼人去上香。

普安寺的老主持,是顧時行的師傅,將會在一年後的初雪夜圓寂。

現在老主持尚在人世,倒也還能問一問佛串的事情。

入了普安寺,顧時行詢問了主持方丈所在,然後才讓蘇蘊等候片刻,他先去拜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