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嬤嬤沒有說話,幫她揉腿,活絡筋骨。
楊淑婉越說越氣,都咬牙切齒:“你瞧瞧將將何姨娘的騷媚樣,可見昨天晚上老爺沒少在她身上使力,還說什麼落魄的官家小姐,哪個官家能教出這樣沒皮沒臉的東西。”
說到這裏,她心裏陡生了一股怨氣。
她昨個在老夫人那裏吃了掛落,老爺也不說安慰她幾句,反而跑去和妾室廝混,戳她的心窩子。
李嬤嬤也不好不說話了:“夫人,何必跟那上不得台麵的玩意兒計較,你可是正室夫人,還幫老爺生了嫡子,這府裏誰也越不過你去。”
楊淑婉何嚐不曉得這些道理,可這心裏頭哪能甘心:“可何姨娘那個賤蹄子,仗著老爺寵她,是越來越猖狂了!”
李嬤嬤住了嘴。
楊淑婉狠扯了一下帕子,罵了一句:“都怪謝柔嘉那個賤人,臨死了,還要擺我一道。”
李嬤嬤心道,可不是嗎?
謝氏是個厲害的,大約是察覺了老爺與夫人勾搭在一塊兒,一生完孩子,就幫著老爺納了何姨娘這麼個厲害的小妖精。
聽說是個泉州來的瘦馬,從前還是落魄的官家小姐,被人專門調教過的,不僅會在床榻上伺候男人,還懂一些紅袖添香的風雅事,哪個男人不喜歡這樣的?
何姨娘屋裏頭的丫鬟說,老爺每回歇到何姨娘屋裏,都要折騰大半宿,要幾趟水。
還有人瞅見老爺抱著衣裳半褪的何姨娘,在書房裏廝混。
聽說連牆根,院子裏的花圃,都有人瞧見他們摟在一起做那事,當然這話子,誰也不敢當著夫人的麵兒嚼。
老爺待夫人還算敬重,可這下半身子卻全何姨娘內裏頭。
這麼些年,夫人沒少在何姨娘手底下吃虧。
也是有何姨娘牽製了夫人,讓夫人沒心思搭理虞幼窈一個孩子,否則就算有老夫人護著,夫人也未必會由著虞幼窈長這麼大。
發泄完了怨氣,楊淑婉情緒也平和了一些:“一會兒讓桑葉去書房跟前守著,老爺一回來,就將老爺請到主院裏來,女兒受了委屈,他這個做父親的,怎麼能不聞不問?”
……
二月初至,柳枝上冒出了嫩芽兒。
一大早,春曉就端了銅盆走進屋子裏,將睡得正香的虞幼窈,從被窩裏拉把起來,虞幼窈困覺,迷迷糊糊坐到圓凳上,讓春曉給梳了一個雙丫髻,一頭纏了一條漂亮又精致的珠串兒。
小手掩著唇兒,秀氣地打哈欠,剛睡醒,眼兒裏含著水兒,更顯得水潤又澄淨:“姑祖母家的表哥,什麼時候到呀!”
“大約隅中(9-11點)。”見她昏昏欲睡,春曉轉身走到八仙桌前,打開黑檀木香盒,取玉勺,挑了一勺香片,打開鳥首鑲紅寶博山香爐。
香料投進了香爐中觸火,伴著一陣輕微的滋滋聲,嫋嫋的青煙從爐孔裏升騰,飄散。
虞幼窈深吸了一口氣,頓時香入神竅,令她精神了許多。
向往常一樣,虞幼窈親自拎了一壺茶去了安壽堂,虞老夫人眼神一亮。
天氣一天一天暖和,小姑娘穿了一件輕薄的絲棉薄襖,戴了個赤金瓔珞鑲寶項圈兒,圓乎乎的小人兒,抽了條兒似的,不僅長高了許多,還瘦下來了,已經有了分少女的窈窕之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