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兼葭咬了一下唇,偏頭悄瞧了虞幼窈一眼,眼中閃動著擔憂,柔白的臉上籠罩著一層愁紗。
虞霜白悄悄給虞幼窈遞了一個愛莫能助,自求多福的眼神。
葉女先生一慣嚴厲,從前虞幼窈不肯用功,經常受罰,她不會大聲喝罵、也不會斥責,可清淡的表情瞧著你時,就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派,清冷的聲音,沒甚情緒起伏,更讓人打心眼裏頭害怕。
所以,虞幼窈一直很怕葉女先生,從前經常找借口逃避家學。
這會兒,見葉女先生站在她身邊,虞幼窈一時慌了神,但聽了葉女先生的話後,又不覺鬆了一口氣。
若是從前,葉女先生讓她背文章,她是肯定背不好的,少不得又要挨一頓罰,可自打做了一場夢,每日服用靈露之後,她整個人仿佛蒙塵的明珠,擦盡了塵埃,去盡了蒙昧,渾噩、懵懂,由內而外的透亮起來。
在葉女先生清清淡淡的目光下,虞幼窈定了定神,開始背誦:“曲禮曰:毋不敬,嚴若思,安定辭,安民哉。傲不可長,欲不可從,誌不可滿,樂不可極……”
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,虞幼窈聲音抑揚頓挫,節奏分明,背完了整篇《曲禮》。
葉女先生滿意點頭,正要開口點評!
安靜的堂上,陡然發出一聲“哐當——”聲響,葉女先生偏頭看去,就見虞兼葭驚慌地彎腰,正要去撿掉在地上已經摔成了三截的青玉雕花鳥鎮紙,卻因為太過驚慌,碎玉尖銳的邊角,不慎劃破了手指,鮮血爭先恐後地冒出來。
“呀!”虞兼葭低呼了一聲,蒼白的小臉兒又白了幾分,憑是白唇含丹,黛眉含煙,叫人瞧了也不禁心生憐意。
虞幼窈隻是瞧了一眼,就收回了目光。
葉女先生聲音清淡:“怎麼回事?”
虞兼葭恭敬地站起來:“是弟子不慎摔了鎮紙,擾了先生授課,請先生責罰。”
說完,她垂下了頭,隱露了一截子柔白似玉的秀頸,纖細修長的頸子,更隱露出了一股弱態。
劃了一道的手指還在流血,虞兼葭仿若沒注意到似的。
她與母親因虞幼窈處處受挫。
葉女先生當眾點虞幼窈背文章,她原是等著虞幼窈當眾出醜,瞧她的笑話,也好使計讓父親認清,虞幼窈腦袋笨,朽木不可雕也,如此一來,父親待虞幼窈那一絲半點愧疚與慈父之心,怕也要徹底散了。
剛學的《曲禮》,連她都背不下來,虞幼窈竟然從頭背到尾,沒有半點錯處,她因實在太過震驚,不小心漏了情緒,將鎮紙掃到了地上。
也幸好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虞幼窈身上,沒有人注意到她失儀的舉止。
葉女先生靜了片刻,瞧了一眼她流血的手指,淡聲道:“去側麵耳房包紮一下傷口,下堂課接著上。”
虞兼葭垂頭應下,手指上半大的劃痕,傷得雖然不重,但傷口卻疼得厲害,也不知道是十指連心,還是旁的什麼原因。
為什麼自打虞幼窈大病了一場後,仿佛所有事都和從前不一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