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從前卻是沒想到,有生之年竟還能戴上窈窈親手繡的東西,”虞老夫人轉頭瞧向了虞幼窈,見她紅著一張臉,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,拉著她的手:“窈窈,可是受累了。”
她年輕的時候也不耐做女紅,繡活兒差得很,教母親壓著學,手指頭不知道紮了多少回。
從前窈窈不愛女紅,她也沒勉強過,心想著窈窈是隨了她的性子。
可沒想窈窈看著嬌氣,卻是個能吃苦頭,能幹事兒的人兒。
虞幼窈搖搖頭:“許嬤嬤規定我一天隻能繡一個時辰,隻是手上活兒,就是學的時候覺得為難,會學了就覺得十分簡單,祖母若是喜歡,以後我再給您繡些別的物兒。”
虞老夫人一聽就笑了。
突然就想到,前些日子虞清寧送了一條親手繡的抹額給她,收到孫女兒送的東西,她哪有不高興的,當下就讓柳嬤嬤伺候著戴上了。
後頭虞清寧便拐彎抹腳地說,這條抹額花了多少心思,用了多少時間,口口聲聲都是顯擺她有多孝順,繡藝有多麼厲害。
一開始,虞老夫人倒還很樂意聽孫女兒對自己盡心。
不大一會子,她就品出了虞清寧含沙射影,炫耀自個兒,踩其她姐妹的意頭,就覺得膩味了,當下就打發人走了,抹額也不樂意再戴,讓柳嬤嬤收到箱攏裏頭了。
虞清寧三四歲就跟著何姨娘學著捏針,繡活兒是府裏頭最好的,一條抹額能費多少心思,多少時間?
她樂意裝糊塗,享受孫女兒送上來的孝順。
可卻是不樂意叫人糊弄。
虞老夫人又瞧了眼虞幼窈,心裏頭想著,都是做孫女兒的,怎就差別那麼大呢?
人人都瞧不慣她偏心窈窈,可心眼裏也不想一想,自個兒是怎樣做孫兒的。
見祖母又要誇她,虞幼窈連忙拿過祖母手上的抹額:“祖母,抹額好不好要戴了才知道,我給您戴上瞧一瞧。”
虞老夫人哪還有不同意的,連忙讓虞幼窈扶進了內室,坐在打磨光潔的銅鏡前,讓虞幼窈將抹額戴在額頭上。
果然如虞幼窈料想的那般,藏藍色的抹額與虞老夫人這身衣裳配得正好,瞧著富貴又大氣。
“祖母,我在抹額裏頭縫了寧神養氣的小藥包,您用著覺得好,大約十天,就使人拆了換上新的,藥包我那邊也都時常準備著。”
藥包所用的藥材是用靈露摻了水浸泡過的,效果自然沒話說。
虞老夫人仔細聞了聞,果然聞見了一股極淡的藥香,混著一絲檀香味,沁著心脾,連時常堵在心裏頭的一口悶氣,也順暢了許多。
是她聞慣的味道。
之前沒聞見,大約是安壽堂裏奉了佛祖,常年供香,檀香味又太深,就遮掩了過去,一時間越發覺得,這孫女兒心思細膩,處處盡心,心裏頭更是歡喜。
祖母年歲大,晚膳用得早一些,免得夜間積了食,不好克化,因此剛到酉時中(18點),柳嬤嬤就命人擺了膳。
楊氏從佛堂裏出來,伺候祖孫倆用膳。
瞧著祖孫倆其樂融融的畫麵,更覺得十分刺眼,又想到了自己抄了一天的佛經,都快要抄斷了手不說,還讓檀香薰了一整天,腦子都渾渾噩噩地悶痛,心裏頭更是憋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