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媽媽眼前一黑,險些當場暈過去,這下連笑也笑不出來了,便有些誠惶誠恐:“大、大小姐可有什麼吩咐?”
她從前是沒將大小姐擱眼裏頭,便是覺得,大小姐就是主子,她也有法子糊弄了去,畢竟她也是府裏頭用老的人,連楊大夫人也能一起糊弄,還怕了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小丫頭不成?
可這會子,她卻是真正明白了大小姐的厲害之處。
方才在安壽堂側院裏頭,大小姐誰也不點,就點了她,便是打著要她拿立威的心思。
問的話兒,乍一聽似乎都是一些尋常的話,往常楊大夫人也時常問些物價,問些賬上的事,便是老夫人從前也是這般,不知不覺便叫人放鬆了警惕。
可大小姐便是這樣層層深入,一環套著一環了,就把她給繞進去了。
賬本上的問題讓她糊弄了過去。
大小姐也沒生氣,轉頭就問莊頭上的作物。
這會兒她便察覺了不對,趕忙抬出了大夫人的名頭,想著大小姐畢竟是繼女,總不能越過了大夫人去。
果然不出所料,一聽大夫人也知道采賣青菜的事,大小姐也不再繼續追問了。
她也算鬆了一口氣。
可緊接著,大小姐便又提出要見莊頭上的人。
楊媽媽已經有些驚慌失措,也是擔心莊上推卸責任,將她給攀咬了,便是打算去主院見一見大夫人,讓大夫人拿個主意。
哪曉得,竟叫大小姐跟前的丫鬟攔了一個正著。
春曉搖搖頭:“楊媽媽是大夫人身邊最得力的人了,都說不看僧麵,看佛麵,小姐哪能使喚楊媽媽了去,便是小姐往後要管家,覺得奴婢不堪大用,讓奴婢跟著楊媽媽一起,多看,多學,免得出了岔子。”
楊媽媽頓時麵如土色,哆嗦著嘴:“大、大小姐可真是折、折煞奴婢了,奴婢愧不敢當。”
想要去尋大夫人拿主意怕是不能夠了。
身邊時常跟著這麼一個人,她是什麼也做不了,隻能老老實實幹等著莊頭上的人入府了。
大小姐小小的一個人,咋就那麼多的心眼子?
手段比起楊大夫人可真是厲害多了去。
春曉擼下了腕上子成色不錯的玉鐲,不由分說便塞進了楊媽媽手裏頭:“楊媽媽,您可得好好教一教我怎麼做事,不然我真沒法跟小姐交代了。”
楊媽媽哪裏敢要,連忙推辭:“春曉姑娘,這、這可使不得,使不得,快拿回去,拿回去……”
春曉也不肯收回去,兩人拉拉扯扯好大半天,也不知道是誰沒拿穩了,一個不小心,玉鐲“嘩”的一聲摔到地上,頓時摔了一個四分五裂。
“這……”楊媽媽怔立當場,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。
春曉也愣了一下,反應過來後,就蹲下身將玉鐲一塊一塊地撿起,放到手帕上,楊媽媽見此情形,哪還能站著,也跟著一起撿。
撿完了之後,春曉看著手帕上的碎玉,聲音有些黯然:“這隻玉鐲,還是小姐早前賞與我的,沒想到……”
一聽見春曉提了大小姐,楊媽媽身子便是一抖,臉上的表情比哭還要難看:“剛才,卻是對不住春曉姑娘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