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淑婉氣得捏緊了帕子。
老爺這是什麼意思?當家的可是她,她處置下人,竟還要問一問虞幼窈?難不成還覺得她不如虞幼窈一個半大的孩子會管家嗎?
虞幼窈瞧了一眼周管事和楊媽媽,有些於心不忍,遲疑了一下,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。
虞宗正見她麵含難色,也猜到了她是顧及楊氏,便道:“你盡管說!”
周管事和楊媽媽聽了這話,連忙爬到大小姐跟前,哭喊求饒:“大小姐,我們都是下人,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兒,也不敢貪昧府中的銀錢,奴才(小的)是做錯了事,可銀子卻不是咱們貪了去了,是……”
虞宗正目光一凝,陡然射向了楊淑婉。
楊淑婉駭了一大跳,剛要大聲喝止他們繼續說下去,便聽到虞幼窈聲音溫軟:“父親,母親叫周管事和楊媽媽糊弄了去,難免心中惱怒,一時氣惱,便要重罰,這也是人之常情,女兒卻是覺得,楊媽媽是府中的家生子,有世代服侍的情份在,便是收沒了家當,打發到莊子上,繼續為府裏效力,也算全了主仆情份。”
她卻是不能讓楊媽媽和周管事真攀咬了楊氏,否則楊氏名聲不好了,也會帶累虞家名聲。
她頭一天管家,便辦了府裏、府外的管事,又攀扯上了楊淑婉,難免會讓人覺得是她故意為之,對她名聲也不好。
過猶而不及。
眼下父親對楊淑婉不滿之際,又產生了懷疑,也該適可而止。
楊媽媽一聽這話,也不攀咬楊淑婉了,頓時感激涕零,不停地對大小姐磕頭,“砰砰砰”的聲音,每一個都磕得真心實意,沒幾下,就把額頭磕得青紫:“老奴謝謝大小姐恩德,大小姐如老夫人一般仁義又心善,將來一定會有福報的,老奴去了莊子上,一定會好好做事,定不負了大小姐的情誼,以後便是吃著齋,隨了老夫人禮佛,每日三柱香為大小姐祈福。”
大夫人要她的命。
可大小姐卻願意幫她,這可是救命的恩情,天大的恩德。
周管事也滿含期待地看著大小姐。
虞幼窈也不負他望:“至於周管事,雖然不是府裏的奴仆,但女兒聽說,周管事的爹,從前也幫著府裏做事,這麼多年來,小周莊也沒出過大的差錯,便收沒了銀錢,解了管事的契,”說到這裏,她頓了一下話,思慮了一瞬,又道:“我聽說小周莊有一大片山林,因土質淺了些,便沒花心思伺弄,便讓周管事去種鬆木,鬆木易成活,到哪裏都能長了去,鬆子仁、鬆花,是極好的東西,鬆油可以做蠟,鬆木能打家具,能薰肉,能當柴燒,用途也是極廣的,便將功折過。”
周永昌想著,種樹雖然是苦力活,但是不僅能保著命,往後還能有個活計,日子便能過。
像他們這些犯了錯的下人,嚴重一些的,便如大夫人一樣,打一頓板子,送進官府,讓官府打了,再流放,連命也難保了。
便是輕一些的,估摸著也要趕出去,這樣的經曆,輕易便能讓人打聽得到,往後在外頭也找不到活計,用不了多久,日子就過不下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