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疼得哭喊、流淚,甚至是哀求,直到一滴血從心口冒出,秦嬤嬤用白玉碗裝好,這才取了針,讓婆子們鬆開了她。
她捂著胸口,曲綣在床上,疼得連氣也喘不過來……
“表哥,救我……”虞幼窈尖叫一聲。
周令懷倏然驚醒,瞳仁在眼裏急速收縮,渾濁的喘息聲,夾著沉重的呼吸,在昏暗的夜裏一片寂寥。
外頭值守的長安聽到動靜,連忙進了屋,見少爺穿著單衣坐在床上,額頭上布滿了綿密的汗,麵色青白慘淡,狀若修羅。
“少爺,您又做噩夢了?”長安取了架上的外袍披到少爺身上,屋裏有些涼,他擔心少爺受了風寒。
周令懷好像沒聽到,喉嚨裏發出“嗬嗬嗬”的聲響,胸口也不停地劇烈起伏,耳邊還回蕩著虞幼窈尖聲哭叫著喊:“表哥,救我!”
淒厲的聲音,充滿了絕望。
他不禁就想到,之前小姑娘那雙空洞如死灰一般的雙眼。
“窈窈!”周令懷眼眶幾欲眥裂,整顆心就像一團紙,被人一寸一寸的揉碎了的疼,令他幾乎無法呼吸。
“少爺,少爺……”長安很擔心,一連喚了好些聲,少爺也沒反應,是叫夢給魘住了。
這三年來,少爺幾乎每天都在做噩夢,夜夜都要從夢中驚醒,也是來了虞府之後,做噩夢的情況才少了些。
周令懷如夢初醒,雙手倏然攥緊了被單。
夢,自然是假的!
可是他的感覺卻是如此清晰!
仿佛這一切,都是真實發生過的。
“現在什麼時辰了?”周令懷聲音嘶啞,有些刺耳,清醒了之後,頓覺雙腿膝蓋鈍鈍地疼著,活像被人拿了一把生了鏽的斧子,一下一下地往上頭砍了似的。
蝕骨鑽心,卻是比往常疼得更狠了。
他額上又溢出了汗。
“醜時半過了(2:00)。”見少爺情緒不對,長安心裏越發擔憂,以往少爺噩夢醒來後,都能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,可今天似乎有哪裏不一樣?
方才,他好像聽到少爺喊了一聲:“窈窈?”
難道少爺方才的夢,和虞幼窈有關?
周令懷偏頭看向窗外,聽到了雨聲淅瀝,喃聲:“下雨了……”
長安沒聽到他說了什麼,也跟著瞧了窗外。
外頭在下雨,天氣透著濕寒,他擔心凍著了少爺,就將窗子都關嚴實了:“少爺,時辰還早,您再睡一睡。”
周令懷腿疼得厲害,也是不想睡了:“梳洗吧!”
“可是……”長安張了張嘴,少爺傷了腿後,每逢雨天,天氣濕冷,腿症就要犯了,每每都疼痛難忍,便是吃藥,紮針,各種法子都用盡了,也不管用,今天夜裏下了雨,他擔心少爺腿疼,卻是一整晚也沒合眼。
周令懷淡淡道:“今兒就是第九天,想來桐木也該刨製好了,我過去看看,免得出了差錯。”
長安又張了張嘴——
少爺已經連續八九日,沒有好好休息過了,頭幾天更是徹夜都不合眼,日裏夜裏都守在窯旁,連學堂也沒去。
也是桐木幹了大半,不需要置於窯內以炭火爆之,隻需在近窯烘著,每天才能合一合眼,卻也睡不了個把時辰,就要起床去窯房瞧一眼才能安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