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盒玉容膏,對大小姐來說確實不算什麼。
大小姐使人拿了玉容膏送她,話裏話外的意思,全是顧及著世仆的情份,沒半點兒私心。
與楊大夫人一比,孰高孰低一目了然。
馬婆子送走了秋杏,美滋滋地回到房裏,對著巴掌大的小銅鏡,取了玉容膏,往自己老臉上塗了一層,玉容膏清爽,一塗到臉上,便覺得臉也不那麼疼了。
這會,柳兒送了大夫回到屋裏,門子一關,就急聲道:“幹娘,你剛才膽兒也太大了,楊大夫人病了些時候,頭一天重新掌家,可不得要尋了機會重新立威,你怎就做了出頭的鳥?”
便是世仆,也不行這樣上趕著讓人打砸。
幹娘可是頂精明的一個人了,怎就做了這樣的傻事?方才她也是嚇狠了,這才忘了自己是主院的人,當場便為幹娘說了話。
如此一來,楊大夫人怕是要記恨她了,往後她在府裏的日子,怕也不好過了。
馬婆子樂嗬嗬地笑:“這你就不懂了吧!”
柳兒一頭霧水。
馬婆子也不賣關子,瞅著柳兒:“你當老夫人,為什麼要特地請了大夫過來給我瞧臉?”她將臉湊到柳兒麵前:“你仔細瞧一瞧,我這臉也就劃了一小道,不輕不重地,塗點外傷的藥膏子,兩天就好。”
柳兒回答:“老夫人不是看著世仆的情份?”
“傻!”馬婆子翻了一個白眼子,斜眼瞅著柳兒:“府裏頭如我這般世仆,也有不少了,每天磕磕碰碰,你幾時見老夫人還特意請了大夫?”
柳兒搖搖頭,卻又道:“可幹娘比他們要體麵許多。”
這話說得馬婆子直樂嗬:“我是馬屁正拍到家了,如了老夫人的意,所以老夫人記著我呢,連大小姐也念著我的好,才使人送了一盒玉容膏。”
說完,還炫耀似的,將玉容膏拿出來給柳兒瞧。
柳兒也是瞪大了眼睛:“大小姐出手可真大方,就這一盒玉容膏,聽說都要二三十兩銀子呢。”
“那可不,”馬婆子咧著嘴笑個不停:“咱們這個大小姐啊,跟老夫人一個樣兒,是個大氣又和善的人,為人做事也漂亮著呢。”
柳兒深以為然,又狐疑問:“幹娘剛才說,自己拍對了馬屁,這是什麼意思?”
馬婆子一臉嫌棄地瞅著她:“我怎就收了你這麼一個榆木疙瘩?今兒你都瞧見了,楊大夫人這還沒把鑰匙捂熱了,就折騰上了,雖沒明著挑大小姐的錯漏,可等過了兩三天,這管家的鑰匙捂緊實了,那就不一定了。”
柳兒深以為然:“挑了大小姐管家的錯漏,才能顯露出大夫人管家的厲害,到時候大老爺對大夫人哪還會有什麼不滿?”
馬婆子點頭:“老夫人可是個精明人,哪兒會猜不到這個,少不得要借機敲打敲打楊大夫人,讓她消停些,我做這出頭的鳥,挑唆家裏的下人鬧騰,正是將刀遞到了老夫人手裏頭,你說呢?”
柳兒卻是目瞪口呆:“怪不得老夫人來得這樣快,幹娘,你好厲害啊,你怎麼就能猜到這些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