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,虞幼窈卻並沒有如她想象之中難堪。
她淡薄的態度,便如青蕖院裏壞了腿的周令懷,便是坐在輪椅上,寄人籬下,可依然寵辱不驚,淡薄清疏。
這樣的態度,任人瞧了都會高瞧一眼。
將“隻要自己不尷尬,尷尬的就成了別人”這句話,展現得淋漓盡致。
更令她沒想到的是!
二房裏的幾個庶女,竟然不管不顧地維護虞幼窈,這樣一來,虞清寧徹底成了笑話,這一場鬧騰,也徹底成了一場鬧劇。
來參加虞幼窈小宴的人,都是虞老夫人親自挑選過來的人。
也都是家中嫡母精心教導的嫡女,哪個也不是蠢的,且不說虞清寧這麼鬧騰是為哪般,就衝著虞幼窈在家裏頭得臉,也都願意往來的。
這樣一來,便是有再多算計也落了空。
虞兼葭心煩意亂,喉嚨裏便生了癢意,拿了帕子輕咳了幾聲,最後鋪了宣紙,打算練一會兒字,讓自己冷靜冷靜。
“小姐,老夫人發落了夫人跟前的木槿姑娘……”
茴香喋喋不休地說著,虞兼葭聽得心浮氣躁,蘸了墨的筆尖,輕輕一抖,一滴墨從筆尖滴落,迅速在宣紙上暈開。
虞兼葭閉了閉眼睛,倏然睜開眼睛,將茴香盯往,眼裏頭翻湧著濕滑:“閉嘴!”
“小……”茴香呼吸一滯,倏然打了一個哆嗦,一種毛骨怵然的感覺,油然從背心爬了起來。
她下意識抬頭,就看到小姐正看著她。
病弱嬌柔,純潔無瑕的容顏,和往常沒有任何區別,可是無端的,她就是覺得此時的小姐,真的好恐怖!
茴香覺得有些冷,下意識低下頭。
虞兼葭深吸一口氣,咬著唇,柔聲道:“便是木槿姐姐做錯了事,祖母才發落了她,木槿姐姐伺候母親多年,與母親情份不同一般,想來母親心裏也是不好受,我卻是有些擔心母親……”
“是奴婢口無遮攔,平白讓小姐心裏難受。”茴香陡然鬆了一口氣,原來小姐是擔心夫人。
也是她忘記了,夫人從前交代過,以後府裏的事也盡量少告訴小姐,免得小姐擔心了,礙著了身子。
虞兼葭低下頭,雪白的宣紙上,一團墨跡,真正是刺眼得很,她將宣紙揉成了一團,扔進了紙簍裏。
重新鋪了一張紙,寫了幾個字,腦中便又浮現了虞幼窈寫的那幅行書,不知怎麼回事,就覺得從前引以為傲為的簪花小楷,過於陰柔。
虞兼葭輕蹙了一下眉:“周表哥初來府裏那日,送與我的字帖你收哪兒了?去找出來吧!”
不得不承認,周令懷的字確實寫得極好,便是虞幼窈臨了短短一段時候,跟狗爬似的字,現在也寫出了風骨。
茴香又是一愣,依言將帖子找出來了。
虞兼葭緩緩打開了帖子,周令懷的一手行書,不露鋒芒,卻透出了驚才絕豔的風骨之氣。
她將字帖攤開到書案上,重新鋪了紙,蘸了墨,對照著字帖臨摹。
她練了書法許多年,臨摹倒也難不倒她,虞兼葭唇邊漸露了一絲笑意,虞幼窈能做到的事,她也是能做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