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時,鬆濤院已經亂了。
兩人小廝守著門口,院子裏不斷有丫頭婆子穿棱。
虞幼窈倏然抿了唇,扯了腰間的對牌,交給了一個年長的媽媽:“陶媽媽,四弟溺水,此事非同小可,你拿了我的對牌,將今兒在鬆濤院裏出入過的下人,全部都聚在一起,帶到偏院裏頭,派人守好了偏院的門,沒有我的吩咐,任何人不得出入。”
春曉的老子爹陶大,是祖母屋裏趕車的車夫,有一把力氣。
老子娘原是北院的管事媽媽,大家都叫她陶大娘,後來虞幼窈搬進了窕玉院,祖母便將春曉一家給了她。
陶大娘長得圓潤,笑眯眯地一張臉,很是和氣:“小姐請放心,老奴曉得輕重,這事兒一定給您辦妥當了。”
虞幼窈笑了:“大娘辦事,我自然放心。”
下人們見對牌,如見主子,也不敢違背了去,可今兒虞善思搬院子,鬆濤院有不少主院的人,也未必會安份。
這事兒交給陶媽媽才能妥當些。
交代完了,虞幼窈領著春曉進了屋。
就聽到內室傳來楊氏的哭聲:“都這麼大會兒,人還沒醒,這麼大熱的天兒,身上卻是又陰又冷,禦醫,對禦醫呢,禦醫怎麼還沒過來?快,快派人去催一催,我的兒啊,這可怎麼辦啊……”
說到最後,連聲音也變得尖銳起來。
虞幼窈掀簾進了屋。
楊淑婉坐在床頭邊上,捏著帕子抹淚,哭得肝腸寸斷,真正是可憐天下父母心。
虞兼葭也坐在床邊,瘦弱的身子輕微地抖顫,眼裏頭滿含了驚懼之色,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擔心幼弟,所以隻顧著驚恐害怕,就忘記了擔憂幼弟。
虞幼窈連忙看向了床榻。
不滿七歲的虞善思躺在床上不省人世,小小的一團人,正光裸著小身子,小臉兒一片青白,肚子鼓脹著,瞧著就叫人害怕。
虞兼葭身邊的秦嬤嬤跪在床上,不停地按壓虞善思的肚腹。
虞善思閉著嘴巴,也不吐水。
照這情況,過不了一會兒,人指不定就要出事了。
許嬤嬤這時還沒過來,禦醫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到,虞善思年歲小,命也輕,可不能拖了性命。
虞幼窈倏然握緊了帕子,轉頭對春曉道:“把鬆濤院裏的下人都聚一起來,問一問有誰能治溺水之症。”
便是許嬤嬤趕過來了,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溺水。
今兒鬆濤院小遷,府裏不少下人都在鬆濤院忙著,三個臭皮匹,頂個諸葛亮,問一問興許能有辦法也不一定。
春曉一個激淩就往外跑。
聽到虞幼窈的聲音,楊淑婉倏然抬了頭,就見虞幼窈不知什麼時候竟然來了鬆濤院,頓時新仇舊恨湧上了心頭。
她死死地盯著虞幼窈。
大約是哭得太狠,太傷心,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,瞪人的時候,就跟死魚眼兒,眼裏頭交織著紅血絲,閃動著駭人的凶光。
虞幼窈也嚇了一跳:“母親,許嬤嬤馬上就……”
一句話沒說完,楊淑婉就尖聲道:“虞幼窈,你這個禍害東西,禍害了我和葭葭還不夠算,竟然連思哥兒也不放過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