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令懷倏然抽出了這支薔薇,鼻間輕嗅。
閑雲先生倏然一怔,便想了一句話:心有猛虎,細嗅薔薇!
他忍不住側頭瞧了這位鮮妍明亮的虞家大姑娘。
就見她從食盒裏,端了一盤八珍糕,擱到小幾上,偏頭去看表哥:“剛剛才做好的八珍糕,人參換成了白參,表哥多食一些,也是無妨,”說完了,又執了茶壺,為表哥斟茶,茶滿八分,便停下:“我就不打擾表哥與先生敘話,有什麼事就打發長安告之我一聲。”
周令懷唇畔吮了一絲笑:“好。”
閑雲先生無語了。
明明他來者是客,可這小姑娘添茶,竟隻添了一杯,也忒無禮了。
直到虞幼窈走遠了,周令懷才收回了目光。
閑雲先生自己執了茶壺,為自己斟了一杯茶:“你這位表妹,倒是有趣,我也沒說什麼,倒叫她記恨上了。”說到這兒,他拿了一塊八珍糕,成功收獲了眼前之人,淡淡地一瞥,他渾然不在意,品了品八珍糕,意味深長道:“這用心做出來的東西,味道總是格外地好。”
周令懷淡聲道:“我想要幽州三十萬兵馬。”
這兵馬於他唾手可得,但該怎麼得,閑雲先生便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環。
閑雲先生一邊品著八珍糕,一邊道:“你想要名正言順執掌幽州,這樣很難。”
周令懷見他又拿了一塊八珍糕,便將盤子拿到自己麵前:“對旁人來說很難,但對你來說,很簡單。”
閑雲先生不解其意,皇帝待他雖然禮遇,但想要讓皇帝,將幽州三十萬兵馬,交到殷懷璽手中,他自問沒這個能力。
周令懷淡聲道:“待時機成熟,我會自請鎮守幽州,屆時皇帝會詔你進宮,問你意見,你隻需要知道,怎麼回答對我最有利。”
閑雲先生大吃一驚:“老夫一向不理朝政,事關江山社稷,皇上怎麼會詢問我?是不是你又做了什麼算計?”
周令懷並不否認:“先生沒有拒絕的餘地,長興侯罪犯滔天,十族之內,皆無活口,那麼幽州又有何人可守,何人能守,何人敢守?這不也是先生特地登門尋我的原因嗎?先生心係社稷,心在天下,甘心為我手中棋,不也是想以此為條件,護幽州一方安定嗎?”
閑雲先生沉默良久,半晌才道:“我知道,幽州隻有你能守,也隻有你敢守,好,我答應你。”
周令懷頷首:“先生果然識時務。”
閑雲先生沉默了良久,這才道:“方才我說的是,你三年前的麵相,原是有福無德,有一句話叫德不配位,所謂有福無德,終是殺孽不止,永墮修羅,”說到這兒,他話鋒一轉:“你可知,你現在的麵相如何?”
周令懷並不感興趣,拿了八珍糕吃。
但閑雲先生感興趣:“今日,老夫觀你麵相,你額間伏犀已然成勢,雖煞氣猶帶,但紫氣盈衝,是功德加身。”
福與德缺一不可。
有福無德之人,終墮修羅,絕非善類。
而有德無福之人,正如那幽王殿下,不得善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