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站穩了身子,搖頭:“就是突然有些胸悶氣結,一時緩不過神來,大約是氣血不暢,不礙事。”
說完了,她抬了手腕,輕聞了聞腕間的避暑清涼珠,微苦的珠香,入鼻之後,令她精神一振,臉色也好轉了許多。
齊思寧還有些不放心:“你要是不舒服就直說了,可不行逞強。”
唐雲曦也有些擔心:“八月裏天氣躁悶,大約是熱中了暑氣,這會兒外頭太陽正熱,快回屋裏坐一坐。”
虞幼窈搖搖頭:“我沒事,你們別擔心,”她指了不遠處那棵桂花樹,轉了話題,問宋婉慧:“那是何處?門口的桂花開得真漂亮,大老遠便聞到了桂花香。”
宋婉慧見她臉色恢複如常,也不見任何不適,終於放心了,就道:“那是廣寒居,九昭軒沒有建成時,我大哥就住在那裏,門口的桂花樹,還是我大哥小的時候親手種的,我大哥喜歡桂花糕,每年桂花花開,家裏都要采了樹上桂花,做桂花糕。”
廣寒居……
乍聞這個名兒,虞幼窈如遭雷殛,噩夢裏大窈窈在婚後三個月後,便因“憂思祖母成疾”為由,被宋明昭送進了“廣寒居”。
被關在簡陋破敗的小院裏,日複一日被各種藥材毒物,養成了藥人,紮心取血,受盡了折騰,隻每年丹桂飄香之際,那一縷沁人心脾的清香,輕盈地飄進了屋裏時,才得已聊慰殘身。
所以,鎮國侯府是真有一座廣寒居?
虞幼窈隻覺得滿心荒唐,又驚惶。
初一見到這座小院,那棵桂花樹,她恍惚以為自己看錯了。
她隻是做了一場噩夢呀!
於她而言,便是再真實也不是真實發生過的。
鎮國侯府偌大的府邸,有一座兩座清幽簡陋的小院,也很正常,虞府不也有一座“靜心居”嗎?
便是與夢中有些相似,也不足以說明什麼。
天底下怎麼會這麼巧合的事呢?!
可當宋婉慧說,那處叫“廣寒居”時,噩夢裏紮針取血,剜心慘死的畫麵,宛如真實一般在她腦中上演。
她再也沒有辦法,將這場噩夢當成一場單純的噩夢!
心口處錐心的疼痛,虞幼窈非得死死地,用盡全身的力氣,絞緊了手帕,緊繃了身子,挺直了背脊,才能拚命忍住身體地顫抖,與那種發自內心的崩潰與慘痛——
才不於至當場失態!
事實上,她從前與祖母一起來過鎮國侯府。
因著年歲小,都是跟在祖母身邊,便是玩兒,也是與宋婉慧一道,不會到處亂跑。
鎮國侯府很大,若不是今兒,讓宋婉慧刻意帶著過來,她又怎麼會知道,這裏有一座“廣寒居”呢?
她從來不知道,鎮國侯府原來還有一座“廣寒居”。
卻在一場荒唐至極的噩夢裏,憑空夢見了一座,如鎮國侯府一般無二的“廣寒居”,真正是荒唐又詭異。
這真的隻是巧合嗎?!
“窈窈,窈窈……”
耳邊傳來宋婉慧飽含了擔憂的聲音,虞幼窈如夢初醒,笑道:“就是見桂花開得漂亮,忍不住多瞧了一會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