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娘心驚膽顫地將柳嬤嬤送出了門。
她很清楚自己身份低微,能有今兒的體麵,一是老夫人大恩,二是大小姐仁厚,三是肚裏頭未出世的孩子。
一日為妾,一生為妾。
若能安份守己,以她如今在府裏的體麵,往後的日子自然也能過得風光,若生出旁的心思,大戶人家去母留子的事履見不鮮。
府裏的傳言,最初是傳進她耳裏的。
她沒有理會,倒也不是真起了那些不安份的心思,卻是有心試探老夫人與大小姐的底線,也知道怎麼做事為人。
便是惹怒了老夫人,法不責眾,這事兒也不是她主使的,與她沒有幹係。
老夫人就是衝著她肚裏的孩子,也不會真的拿她怎麼樣。
果然!
老夫人願意給她幾分體麵,最多的原因卻是——
家裏確實需要一個人來處理大麵上的事,另一方麵卻是為了大小姐,不想大小姐小小年齡,便整日圍著內宅之事打轉。
但凡涉及大小姐的事,老夫人的算計就格外得多。
府裏這不大不小的一點風波,才一冒頭,就讓虞老夫人給按回去了,下人們也知道了老夫人的態度,說話做事也更謹慎了。
又過了三日,虞兼葭去莊子上的一應事都準備妥當。
虞幼窈親自將虞兼葭送出了城。
虞兼葭身子骨不好,馬車走得很慢,這一路顛簸,虞兼葭心裏又想著事,也不知道走了多久,馬車突然就停下來了。
到底是在外頭,身邊也跟了不少身手不錯的護院,虞兼葭還是覺得慌,對身邊的艾葉說:“問一問趕車的陶大,發生了什麼事?”
艾葉鎮定下來,連忙傾身掀了簾子:“陶大爹,馬車怎麼停了?”
陶大解釋道:“前邊的路有些窄,有一輛馬車擋住了路,想來是馬車出了問題,我已經命人過去詢問了。”
他嗓門大,說話時也刻意拔高了音量。
坐在馬車裏的虞兼葭聽了一個清楚,心裏稍安了一些,可馬車停在這兒,終究覺得不妥當,心裏難免有些發慌。
虞兼葭打發了艾葉:“你下車去看看情況,打聽清楚是哪家壞了馬車,若有能幫上忙的地方,便讓陶大幫一把。”
如今在這荒郊野外,能盡快把事處理妥當了自然更好。
一旁的七嬸兒聽了,暗暗點頭。
這位三小姐心思雖然多了些,卻也是個冰雪聰明的人,利弊權衡倒是清楚,對自己有一半點不利的事,也不會冒頭去做。
倒也是個合格的大家閨秀。
身子再養好一些,等長大了,模樣長開了,也能在京裏博個好名聲了。
心裏這樣想著,七嬸兒就握了虞兼葭有些發涼的手,安撫道:“別擔心,官道上有京三營的士兵巡邏,凡是馬車出行都是有些身份的,自然是守禮的人家。”
馬車上掛了虞府的徽記,有點身份的人都能認得。
旁人見了虞府的馬車,退讓都來得及,自然不敢得罪內閣次輔虞家的內眷。
虞兼葭心裏定了定。
便在這時!
艾葉去而複返,站在馬車旁邊,輕扣了車窗位置:“小姐,奴婢都打聽清楚了,壞了馬車的是鎮梁州平南王府的梁世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