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幼窈問:“兵部那邊是什麼反應。”
和聰明人說話,真正是一點就透,虞老夫人笑了:“兵部哪敢擔了這罪名,當下就拿了浙江水師的慰軍晌冊,聲稱朝廷每年都有根據浙江水師呈報上來的,現役軍士的名額,發放相關的慰軍銀,平均下來每人不會少於五兩。”
慰軍銀子士兵們沒有得到,誰得了去?
一切不言而喻了。
看很多事,避開了真刀實劍,迂回繞道而行,把一切問題丟給朝廷,丟給兵部,丟給皇上,能更好的達到目的。
這樣的心機,絕非虞宗正能有的。
那麼除了宋明昭,不作他人想。
如此一來,還真讓表哥說對了,提議上虞宗正帶上宋明昭,還真是力氣使對了地方。
浙江這趟渾水,虞宗正趟不平,唯有像宋明昭這樣滿肚子心眼的人,才能應付得過來。
“你父親的第三問:士兵因傷病退伍,還會領一筆安置的銀子,這筆銀子不會少於十兩,若是戰死,朝廷還會以參軍年限長短,功勞大小,發放十五兩到一百兩不等的撫恤銀,給他們的家人,可許多烈士家裏紛紛表示,撫恤銀隻有五到十兩,有些人家甚至拿不到撫血銀,問朝廷每年發放,關於浙江水師傷殘病死的憮恤銀,是否到位?”
虞幼窈笑了:“父親這話,問得很有技巧性,慰軍銀子隻是小頭,而撫恤銀才是大頭,這樣層層深入,一層一層地調動,看折子之人內心的情緒,就宛如不斷堆高的柴火,到了最後,怕是要釀出驚天怒火。”
虞老夫人頷首:“不錯,你父親這話直指兵部,兵部怕擔責任,也顧不得旁的,隻能拿出兵部發放撫恤的冊子,以證清白,如此一來,責任就又到了宋修文,及浙江一幹相關的官員身上去了。”
這種質問朝廷的架式,實則指桑罵槐。
一開始就堵死了兵部的路,讓兵部無所遁形,想要包庇浙江,也要看自己的腦袋夠不夠砍,有了兵部佐證,宋修文,及浙江一幹官員就無所遁形了。
由始至終,虞宗正幹了什麼?
我隻是為浙江水師叫苦呢?
我幹了啥?
我啥也沒幹?
你們看不慣我?
但是,你們虧待了浙江水師,我替他們叫苦,有三十萬水師為我保駕護航,你們看不慣我,也幹不掉我。
我要死在浙江,且不說浙江水師該怎麼鬧,你們就坐實了罪名,朝廷整頓江南師出有名,我死了,江南也會伏屍千裏。
虞幼窈深吸了一口氣:“我原還擔心,宋修文的案子牽涉到了江南其他官員的利益,會深陷其中,不可自拔,提議讓父親從水師軍晌入手,隻辦了宋修文,拿到髒銀便罷,哪裏知道……“
父親還是捅了江南的馬蜂窩。
問題是,他捅就捅了吧,還拉帶了三十萬水師一起捅,如今也是有恃無恐了。
這案子辦到這裏,已經不能說是辦好了,簡直可以說是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,漂漂亮亮,以一人之力,撼動了整個江南,還能全身而退。
這足夠虞宗正吹噓一輩子,將來虞宗正入了吏部,史曆上治吏重臣的名字,他肯定會有一席之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