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下之意,虞宗正是皇上的臣子,虞幼窈是臣子之女,她有此仁心、德行,也是皇上明德。
虞幼窈是大周百姓之一,她救助的人,也都是皇上的治下之民。
也是社稷之幸。
道理上來說,這話確實也沒錯。
可這話就是太重了些,虞老夫人一臉惶恐,嚅了嚅嘴,連話也不敢多說了。
有了太後娘娘的話,才有了榮郡王府被奪爵除碟,也有了孫女兒今日的恩封賞賜。
虞府要感念太後娘娘和皇上明德。
這“感念”要怎麼感念?
虞府乃至孫女兒,又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?
虞幼窈低下了頭,她竟沒想到,一個“窈心堂”,還能上升到皇上仁治功德,和江山社稷的高度,這是戴了高帽沒完,還要將她架到火上烤去?!
拐彎抹腳了一堆,看樣子宮裏頭所圖甚大。
圖的是什麼,虞幼窈大概能猜到,但是對宮裏的算計,卻是一無所知。
朱公公說到這兒,就頓了一下話兒,瞧了一眼惶恐不安的虞老夫人,又瞧了一眼,低了頭站在一旁的韶儀縣主,虞幼窈。
十三四歲的小姑娘,也才冒了花骨朵兒,身段兒很是細瘦,卻不幹瘦,當真是柔橈嬛嬛,輕盈細弱。
便是垂著頭,也能瞧見她,蛾眉淡蹙,麵色蒼白,透了憔悴。
想來榮郡王府那日,也是嚇到了。
屋裏頭,倏然一靜。
令人不安的氣息,緩緩地流淌……
虞宗慎麵色溫淡,端著茶杯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。
倒是虞宗正,方才聽得正起勁,朱公公突然就頓了一話,難免就有些心急。
他張了張口,想要繼續探問,可一想到,朱公公是皇上身邊的紅人,願意給母親麵子,未必會給他麵子。
待朱公公擱下了茶杯,抬了抬眼兒,這才道:“自打進了三月,全國各地就有不同程度的旱情呈進了宮裏,太後娘娘憂心旱情,體憫百姓之苦,雖後宮不得幹政,卻也想為皇上分憂,為社稷盡心,為百姓盡綿薄之力。”
來了!虞幼窈輕抿了一下唇兒。
虞老夫人連忙道:“太後娘娘慈善。”
朱公公笑了:“論慈善,老祖宗您也是不遑多讓,正因為有您這個慈善的祖母,這才教養了韶儀縣主的善行善德,”說到這兒,他笑容一深,就道:“太後娘娘準備在內、外命婦之間,進行募捐,籌措賑災銀,縱是杯水車薪,亦是難得的善德行止。”
說到這兒,虞幼窈還有什麼不明的了?
募銀也不是什麼新鮮事,太後娘娘禮佛,早些年內外命婦就籌措了銀兩,為太後娘娘修佛塔祈福,但凡哪兒發了大水,哪兒幹旱了,募銀在所難免,捐多捐少,並沒有硬性規定,全看自己能拿多少。
太後娘娘想要籌措賑銀,不管是宮妃,還是內、外命婦,自然是一呼百應。
可國庫空虛,太後娘娘發動募捐,籌措賑災銀,就不是小打小鬧,是真的在為朝廷分憂,自然是越多越好。
但是!
錢多錢少都是捏在自己手裏,太後娘娘也不可能規定,命婦們要捐多少,有誰願大好的日子自己不過,將大筆大筆的錢財,捐給別人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