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袖低頭回答:“三四月份的時候,胃口就不大好了,這段時間,精神眼見著差了許多,剛剛發生的事,轉頭就忘了,可從前發生的事,卻記得越發清楚。”
虞宗正皺了眉:“有沒有請禦醫過來看過?”
青袖:“請了,大夫每十日請一次,禦醫每月請一回,都說老夫人思慮太甚,需以靜儲養精神。”
虞宗正點頭,交代:“好好伺候老夫人。”
青袖連忙應是。
一出了安壽堂,虞宗正臉色就沉下來了,這段時間,他也不是沒感覺到,老夫人對他越來越冷淡了。
當年,老夫人為了幫老二鋪路,讓他娶了謝氏。
如今輪到為他鋪路,老夫人卻又變了一副態度,是不是在她心裏,隻有老二的前程才是前程?
因為他不如老二,就該一輩子都被老二踩在頭頂上?
就連唾手可得的機會,也該放棄?
謝氏被封了三品淑人,這事在京裏頭,沒冒出一點水花,浙江端午汛,毀了堤壩的事,卻鬧得沸沸揚揚,人心惶惶。
皇上一連下了三道口諭,抗災,救民,治貪不一而足。
朝廷賑災的明文也張貼到了衙門。
但這都不足以安定民心。
南方百姓遭了水患,流離失所,哀鴻遍野,北方受了旱災的百姓們,也有一種物傷其類,唇亡齒寒的惶恐。
民心已亂!
到了第二日,虞幼窈卯時不到就起身了。
沐浴淨身之後,許嬤嬤幫虞幼窈換上了命服,一邊又講了宮裏的一應規矩,宮女,太監們的品級,遇到了該如何打點,從二道宮門,到壽延宮會經過哪處,沒到太後娘娘宮裏,宮裏任何東西都不要碰……
零零總總地,也交代了小時個時辰。
內務府造的命服,雖然拿捏了各人尺寸,但是成衣都做得偏大許多,穿在身上很寬鬆,卻十分厚重。
一身命服穿一生也夠了。
虞幼窈到了安壽堂。
虞兼葭冷不丁一眼望去,連心神也為之一奪,怔愣地看著虞幼窈,濕滑的眼底難掩火熱,一時連眼睛也挪不開了。
縣主的命服,與老夫人不同,霞帔是真紫色,用了鳳鸞金紋,雖然規製上不如老夫人,瞧著卻比老夫人的,更要尊貴一些。
人要衣穿,佛要金裝!
平常瞧著輕盈細弱的虞幼窈,穿上了這一身富麗堂皇的命服,連麻雀也變成了枝頭上的鳳凰,通身氣派,大氣莊重,仿佛多瞧一眼,就是對她的不敬。
這樣的尊榮,還真是令人望塵莫及。
可憑什麼呢?
虞兼葭幾乎被虞幼窈頭冠上純正明亮的珠翠,刺痛了眼睛,心口就像被針紮了一些,密密麻麻地疼著。
她不停地告訴自己!
虞幼窈是有一個有錢的外家,才能得了縣主爵位。
虞幼窈韶儀縣主的爵位,不是憑自己的本事得到的,是要花大筆的銀錢買得,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宗室貴女。
也不過是名頭好聽罷了。
虞老夫人強打了精神,打理了孫女兒一身氣派莊重的縣主命服,臉上也不禁露了笑容:“可真好看,唯願我們家窈窈,這一生能享榮華,安富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