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幼窈幫祖母掖好了被子,快步走出了房間,眼淚頓時潸然而下,她用帕子捂著嘴,無聲地流淚。
她知道,祖母的日子到了。
祖母早年喪夫,一個孀婦獨自拉扯了兩個兒子,還有一個庶女,虧狠了身子,後來聽說母親去世之後,祖母大病了一場之後,身體就徹底垮了。
無關病症,隻是時間到了。
這段時間,她已經住進了安壽堂,在安壽堂裏侍疾,二嬸娘也每日過來,但呆不了多久,祖母就開始趕人了。
二嬸娘也不勉強。
祖母憐惜虞兼葭身子骨弱,不讓虞兼葭侍疾,虞兼葭也怕自己給家裏添亂,也是每日過來陪一祖母。
虞清寧看過了祖母一回,虞幼窈就勒令不允她再進安壽堂。
整個虞府都籠罩在陰霾之中。
虞幼窈剛回到房裏,隻來得及喝一口熱水,夏桃就過來稟報:“小姐,靜心居裏的楊大夫人,不好了。”
虞幼窈忡怔良久,半晌才問:“可有請大夫看過?”
夏桃點頭:“請了,這幾日,每日都請了大夫上門,大夫隻說要吃人參養著些,讓家裏做好準備。”
說白了,就是吃人參吊命,熬著日子,能熬幾日是幾日。
熬了三年,楊氏也終於要熬到頭了,虞幼窈很平靜:“去取一支百年人參過來,這段時間忙著照料祖母,許久沒去看過她了。”
夏桃連忙應是。
虞幼窈讓春曉準備了筆墨,給謝府寫了一封信,隻交代了虞府這段時間發生的事,以及祖母的身體情況。
看似什麼也沒寫,但謝府看到了這封信,就會明白她的心思。
不一會兒,夏桃取了人參,去而複返。
虞幼窈站起身,輕理了衣裳:“去靜心居。”
一路從安壽堂,到靜心居!
虞宗正權勢滔天,虞府也該是一片興盛景象,可祖母病重,楊氏病危,她卻有一種日薄西山的蕭條。
一切權名利地位,如露亦如電,不過夢幻泡影,轉瞬即失。
守門的婆子見大小姐過來了,連忙過來行禮:“大小姐好。”
虞幼窈點點頭:“我過來看看夫人。”
婆子連忙從腰間取了鑰匙,麻溜地開門。
靜心居還是老樣子,狹小的院子裏種了些花草,聽說是虞兼葭親自種得。
說是多種些花草,對母親的病情有好處。
有沒有好處,虞幼窈並不清楚,不過虞兼葭因此在府裏,倒是得了不少孝名,甚至還傳到了外頭。
虞幼窈進了屋裏。
這時,李嬤嬤端著籲盆,從內室裏匆匆出來,見大小姐過來了,連籲盆也顧不得倒,連忙先行禮:“大小姐好。”
一股酸臭的味道,一下衝進了鼻裏頭,直衝得虞幼窈臉色一白,除些當場作嘔了,卻還是隱了下來。
夏桃皺了眉:“快將籲盆清理幹淨,小姐這幾日在老夫人屋裏侍疾,日夜也睡不安穩,身體有些不適,受不了這味道。”
“是、是、是,老奴冒冒失失,衝撞了大小姐。”李嬤嬤哪敢耽擱,連忙端了籲盆走開了,心裏卻想著夏桃的話。
大夫人名義上還是繼母,繼母生病了,大小姐不說侍疾,也不能嫌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