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曉看著表少爺龍行虎步,高瘦挺拔的背影,透了令人窒息的肅殺,混身的氣勢,就像被堵在閘口的大水,不斷高漲。
不像是執筆繪卷的讀書人,倒像是上陣殺敵的將軍。
殷懷璽出了安壽堂,一轉腳就回了青渠院。
長安連忙迎過來,還沒來得及開口,殷懷璽就問:“謝神醫關在哪裏?”
語氣低沉,沙啞,透了一縷令人心驚膽顫的狠意,長安嚇了一跳,連忙壓低了頭:“在偏院柴房裏頭關著。”
他話音方落,殷懷璽已經走進了偏院,一腳踹開了柴房的門。
年約四十來歲的謝神醫,雙手被縛身後,靠在柴薪上,驚恐地看著他。
殷懷璽的羊皮靴子砸在地上,仿佛一隻高貴優雅的大貓,在叢林裏,踩著閑庭信步一般的慵懶步子,盯準了眼前的獵物,叢林之王的自信,讓他們在麵對弱小的獵物時,不需要等到破綻,就能撕撲而上,一擊得手。
謝神醫混跡江湖多年,眼招子是亮的,一眼就看出來了,眼前這人身上帶了煞氣,不光是殺人見血的狠人,連他早前在浙江見到的葉寒淵,都有所不如。
頓時,連骨頭都軟了。
殷懷璽一腳踹上去,謝神醫“啊”地慘叫了一聲,“撲通”一聲,就倒在地上,嘴裏直吐血,一隻腳重重地撚壓在他頸側。
“大人,饒命啊,小人沒有旁的本事,唯獨醫術,尚有幾分心得,小人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,請大人饒了小人一條狗命。”
踩在他脖子上的腳,隻要再重幾分,就能將他的脖子踩斷,識時務者為俊傑,謝神醫幹淨利落地求饒。
殷懷璽倨高臨下地看著他:“你來京兆有什麼目的?”
也隻猶豫了一瞬,就感覺踩在脖子上的力道加重了,謝神醫連忙道:“我說,我馬上說,小人偶然聽虞大人提及,皇上龍體不支,就借著為虞老夫人治病的借口,和虞大人一起進京了,想著隻要治好了虞老夫人,屆時讓虞大人引薦小人進宮。”
殷懷璽繼續問:“為什麼要將虞府的嫡長女養成血藥引?”
若說謝神醫是為了替虞兼葭治病,他是絕不會相信,這其中肯定另有原由。
喉嚨裏一陣腥甜,謝神醫連呼吸都變得困難,哪裏還敢隱瞞半分:“小人發現虞大小姐身骨強健,百病難侵,很是少見,就向虞三小姐打聽了一番,這才知道,虞大小姐從小就用了謝府的蠱藥泡浴,體質很合適養成血藥引。”
沒見謝神醫時,殷懷璽心存了僥幸了,覺得噩夢也不一定就是似真似假的預兆,也許隻是一場噩夢。
殷懷璽閉了閉眼睛,再睜開時,眼底殺意翻騰。
那隻是一場噩夢。
可也不僅僅隻是一場噩夢。
夢隻是夢而已。
可心覺預兆,卻是似真又假,虛虛實實。
噩夢裏那些慘痛又絕望的一切,是切切實實地,影響到了現實中的她,並且對她造成了很大的精神傷害。
謝神醫鼻腔裏湧了一股鮮血,不需要問,就自己招供了:“藥王穀有傳承的巫藥之術,能養成血藥引,治百病,延壽數,小人一時生了貪婪,想將虞大小姐養成血藥引,取血煉藥,獻給皇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