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股發,斷的是她與虞府的血脈牽絆,也是纏繞在身上的恩義,心誌之堅勇,為世所不能容。
可他隻覺得心疼。
在那場噩夢裏,虞幼窈孤立無援,在榮郡王府被三皇子算計了清譽,清譽受損的女兒,於家族隻是恥辱,她已經變相被家族放棄,是虞老夫人撐了最後一口氣,護了孫女兒,並且讓她和宋明昭結親。
以鎮國侯府的家風,就算不能保孫女兒大富大貴,至少也會看顧一二。
但是!
虞老夫人沒有想到,她雙腿一蹬,兩眼一閉,虞兼葭就冒領了虞幼窈對宋明昭的救命之恩。
之後更是一不做,二不休,毀謝氏名節,混淆了虞幼窈的身世。
相同的算計,為什麼在噩夢裏就成功了?
在現實裏,反而沒有人相信呢?
原因很殘忍。
也很現實。
噩夢裏,一個被家族放棄,外家落沒,已經毫無價值的棄女,還會誰會在意呢?
虞幼窈是這大周朝腐朽之下的犧牲品。
而現實裏,虞幼窈是德才兼備的虞府嫡長女,是孝德純靜,懿善貞恭的韶儀縣主,堪稱虞氏這一代女子之典範。
說一句毫不誇張的話,虞幼窈這樣的名聲,光耀了虞氏門楣,虞氏這一代所有子女,都會叫人高看一眼,將來配人結親,更是莫大的助力。
虞氏怎麼會輕易放棄她?
莫說這一切,隻是子虛烏有,沒有證據,就算虞幼窈真的身世不白,虞氏族也會想方設法地遮掩。
虞幼窈正是看透了家族之功利涼薄,所以這斷發也斷得格外果斷,絕決。
殷懷璽將這一股發送到了鼻間,淡淡的幽香,直擊了心扉,纏綿入心,悱惻入骨,深埋在心底那些思之若狂,求之若渴的情潮,愈是求而不得,就愈是輾轉反側,在這一刻傾巢而出。
有豔淑女在閨房,室邇人遐毒我腸,使我淪亡!
殷懷璽將這一股發收入懷中,抬眼看向了虞宗正:“昔年,我雙腿殘障之後,曾學過一門擒拿大法,名叫纏龍手,是一種分筋錯骨的博殺手段,易學難精,我苦練了六年,堪堪學到了幾分精髓,表舅不如幫我試一試威力如何?”
虞宗正一臉莫名奇妙,還沒反應過來……
殷懷璽勢若雷霆一個箭步,將他踹倒在地,虞宗正驚怒不已,張了嘴就要喚人,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。
屋裏閉了門窗,有一種陽光也照不進的陰暗,他麵如白玉,卻不若羊脂玉一般溫潤,而是漢白玉一般的冷硬,光與影在他臉上交彙重疊,他容光絕世的臉上,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,鋒利而幽冷,殷紅的唇瓣,仿佛開在地獄裏,被黃泉爪花舔舐過,有一種如血似荼,張牙舞爪的魔性。
虞宗正忘記了自己發不出聲音,下意識張嘴,想要逃。
“何為分筋錯骨,”殷懷璽抬腿,腳踩在虞宗正的肩膀上,將剛要爬起來的虞宗正,重新踩到地上:“它製敵於全身十八大關節,利用修習之人對人體筋骨的了解,在對敵之中,迅速拆卸敵人關節,先拆其骨,令人喪失行動力,再分其筋,令敵人劇、痛、難、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