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心裏仿佛藏了重重心事。
這一次離京,他錯過了虞幼窈太多的喜樂悲喜,他們之間終究是不一樣了。
他歡喜於,拿到了虞老夫人的信物,虞幼窈也脫離了虞府,正在一點一點向他走近。
可她卻悲傷於祖母逝去,眉眼不開,不見歡顏。
虞幼窈倏然發現自己態度不對,連忙道:“我隻是突然想到,親人逝,三年不遠走,祖母喪事一過,我就要遠離京兆,已經是很不孝了。”
殷懷璽道:“你祖母留了遺言,族裏也同意了,便沒人覺得你不孝,倘若心裏不自在,多為你祖母抄寫幾本經書也使得。”
虞幼窈點點頭。
殷懷璽輕歎一聲,轉了話:“送你去了泉州後,我大約會在泉州呆一陣子。”
隻是不比謝府,大約不能時時見麵。
虞幼窈倏然抬起頭來,揪緊的心弦兒,倏然就放鬆了下來,卻還在問:“北境那邊該怎麼辦?北狄也不止哈蒙一個首領,其他首領難道不會為了搶奪物資進犯北境嗎?”
殷懷璽明顯感覺到了,她態度變了:“哈蒙是北狄實力最強的一個支族,其他部族並不足以為懼,殷一能處理。”說到這裏,他瞧著小姑娘,瘦小了的臉兒,心疼不已:“我更擔心你初到泉州,也不放心將你一個人丟在那裏。”
她驟失至親,還要遠離從小熟悉的地方。
放不下北境,更放不下她。
虞幼窈心中歡喜,輕聲道:“我沒事的,謝府是我的外家。”
想到之前倏然橫在他們之間的隔閡,殷懷璽有些受不了,鬼使神差了一般,就將虞幼窈攬進了懷裏:“再等等,時機合適了,我會讓你名正言順的去北境,以後就,”他頓了一下話:“再也不分開了!”
不是不想帶她去幽州。
是不能,也是不敢。
聘為妻,奔為妾,如何敢讓她受這樣的委屈?!
所幸,隻要她到了泉州,他就有辦法,與她在幽州重逢。
虞幼窈心中倏然落定,輕輕點了一下頭,擔心他沒看到,又輕“嗯”了一聲。
謝府進京之後,看著殷懷璽為她精心籌謀,雖然有一種解脫的感覺,可心裏並沒有想象之中那麼開心。
她日日消瘦,夜夜清減。
輾轉反側,食不下咽。
除了悲痛祖母去世,更傷離別。
身為虞氏女,唯一能脫離虞府,遠離泉兆的機會,就是歸母族,去泉州。
一旦去了泉州,她和殷懷璽之間也會分離,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近親了,甚至還有可能會漸行漸遠。
可是,她更知道!
殷懷璽有屠龍斬侫,平定九州,掃除四海之心機,隻要她留在虞府一日,他就始終放心不下,就始終束手束腳,不能放手一搏。
所以,她接受了所有安排。
殷懷璽那句“不會丟下你”,終成虛話。
而虞幼窈有自己的驕傲和野心,不該成為他的絆腳石。
現在,殷懷璽告訴她,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逢。
她相信,也願去等。
殷懷璽心裏揪得難受:“不會讓你等太久,等到了泉州之後,最多三個月,我一定會親自過來接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