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氏族,是禮儀大族,族人們捐助族裏,族裏承了情,自然要有所還報,至少明麵上,不能占了族人的便宜。
老祖宗留下的古物,本就是饋於後人。
也不能賣買,補償虞幼窈倒也合適。
“修宗祠,建族學,一直是祖母的心願,祖母驟然離世,許多事都沒來得及交代,身為孫女兒,為祖母所願,盡綿薄之力也是應當的,沒有旁的意思,族裏以物相贈,是全我與族中難舍難斷的情份,窈窈銘記於心。”
虞幼窈對此並不驚訝,捐贈產業的時候,她就知道,虞氏族裏雖然重利,但更重家聲,禮儀。
那些產業,換成了傳了代的古物,她並不吃虧。
宗長太太終於知道了,為什麼虞老夫人,這麼疼這個孫女兒了,這是長了一副玲瓏心肝,善解人意得很。
既在族裏,全了祖母的好名聲,全了族裏的禮儀,家聲。
這事兒傳到外頭,指不定還是一樁好話。
這樣的人兒,誰不喜歡?
宗長太太拉著虞幼窈的手,笑容也多了幾分真切:“我聽說,你喜歡古董藏品,族裏傳了一套柴窯天青茶碗,一會兒添到冊子上。”
虞幼窈是真驚訝了。
論窯器,必曰柴汝官哥定,柴不可得矣,《長物誌》中記載:“柴窯最貴,世不一見,聞其製,青如天,明如鏡,薄如紙,聲如磬。”
又蓋色既鮮碧,而質複瑩薄。
千古柴窯,失傳了不知多少代,世所不見,被稱作為“傳說中”的柴窯,便是一片瓷片傳世,也要令人趨之若騖。
沒想到虞氏族裏藏了柴窯器,還願將如此傳世不得的稀世之物贈於她?
果然不愧是傳承了數百年的世族。
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底蘊。
兩人正說著話,就有丫鬟過來稟報:“胡禦醫過來,在汀蘭院等著小姐,表少爺讓奴婢請您過去。”
虞幼窈愣了一下,還是夏桃嘴快,連忙問:“胡禦醫為三小姐診完了身子,不是已經出府了嗎?”
丫鬟回道:“是表少爺聽說胡禦醫進府為三小姐診治,擔心大小姐的身子,又打了馬,沿路追過去,將胡禦醫追回來了。”
宗長太太目光輕閃。
虞宗正請了禦醫進府,她是知道的。
三小姐發了高燒,身子不舒服,可大小姐為了祖母的喪事勞累操持,也是日漸憔悴瘦弱,禦醫總歸是進府了,看一個是看,看兩個也是看,可瞅著虞宗正卻是全然沒想到,家裏還有一個大女兒。
虞幼窈是嫡長女,理應以她為先。
更遑論,虞幼窈沒少為老夫人的喪事操持,更該以她為重。
一個做父親的,倒還不如一個表兄有心。
宗長太太可算能理解,為什麼虞老夫人在臨終前,會留下讓孫女兒歸母族,這種離譜的遺言了。
這會兒,殷懷璽在和胡禦醫,坐在涼亭裏說話。
胡禦醫從他嘴裏,了解到虞大小姐的情況,就道:“補養心神的藥膳沒少吃,但身體還是日漸消瘦,眉目不開,心情不展,這已是積鬱的表症,積鬱過度,食不下補,就會導致身體持續減瘦。”